这个冬天,是二十年来最冷的一个,卡庭学院下起了鹅毛大雪,地面上都积了有十厘米,校服已经不能达到保暖的效果,众人都纷纷换上了更厚的衣物。
“嘉韵,老爷的公司这个月市值暴跌,”润英沉重地说,“市场似乎对老爷的信心很低迷,很多人都在抛售林氏集团的股票。”
“那该怎么办呀。”嘉韵也是愁容满面。她虽然不太懂做生意的事,但还是明白众人纷纷做空父亲的公司对于父亲来说意味着什么。她之前还在担心林氏集团破产的危险,中间一段时间父亲似乎稳住了局面,然而现在却发生了比春天时更加令人绝望的衰退,破产这两个字似乎正在离她越来越近。
破产意味着什么?嘉韵想,意味着她将再也没有这样无忧无虑的生活;意味着她父亲将失去大老板的地位,去别的公司当工人;意味着她将失去林氏庄园那样美好的家;意味着她将不再可能受父亲的庇护。
她急得落了泪,润英便搂着她,安慰道:“嘉韵,我们先别想老爷公司的事情。现在市场对老爷失去了信心,这只是暂时的,他好歹是卡庭最大的零件生产商,地位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撼动的。”
“真的吗?”
“要相信老爷,嘉韵,眼下我们能做的,只有保护好我们自己,还有淑梅姐。”
“我们要怎么保护她?”
“我还没想好,”润英懊恼地说,“我这几天去淑梅姐的宿舍那里观察,发现始终有人盯着她的门口。唐建峰以前从来没有这么疯狂过。可能我们要请互助社的同学们帮帮忙。”
“润英,你真的要开始和他们作对了吗?”嘉韵有些紧张地问。
他握着她的手,将自己的温度传给她:“不是我愿意,我当然不愿意和他们起冲突,可是他们太猖獗。如果我们再逃避下去,迟早会吃亏。嘉韵,你想想看,股市这个东西,和人心是分不开关系的,如果学院的事情传到了社会上,对于老爷来说不更是雪上加霜吗?到了那时候,一切就无法挽回了。”
“你说的对,”嘉韵突然迸发了一股力量,“我们要开始行动了。”
夜晚,润英在宿舍里给林哲鸿写了封信,直接说明了他的想法。
伯父,
最近在学院里听说了您公司的事情,我和嘉韵都感到很担忧。我们不知道您具体遇到了那些困难,实际上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祈祷您能够度过难关。
我主要想和您说淑梅姐的事。您可能也知道,她在学院总是受唐建峰的骚扰,这始终困扰着她,也带给了她极大的痛苦,我很难想象这么多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但是我也了解到,您可能是有意让她嫁与唐氏,这样可以获得一些谈判的筹码。虽然我不太理解为什么您完全不理会淑梅姐的痛苦,但我知道您一定有充分的理由。但我觉得,您以女儿为筹码,并不能换来您在商业上的优势地位。据我所知,唐氏野心很大,甚至有要吞并林氏集团的想法。我想,唐氏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他的想法,因为利益是最实际的事情。或许牺牲淑梅姐可以让您在短期里获得一些筹码,但唐氏吞并您的目的却始终不会改变。那么您究竟得到了什么呢?
无论您的态度如何,我都不想在他们面前服服帖帖,因为您知道,我已经被他们伤害过,所以我一定要反抗。我不说能帮助您缓解危机,但我至少也要让唐氏明白,我、还有您的女儿,不是想欺负就能欺负的。
您的侄子,
林润英。
他故意给自己冠以林姓,好拉近他和林哲鸿的距离。他怀着忐忑的心,顶着风雪,将信件投入邮箱之中。林哲鸿会如何回应他呢?他曾经还说过不准他干涉他家里的事。也许收到那封信后林哲鸿会勃然大怒,但是润英已经不打算走回头路了。
润英每天都会去高级学部看看,但他发现,淑梅似乎已经好几天都没上课了。他很担心,不知道她是经历了什么,导致了她连上课的勇气都没有。他找到了赵昕怡,焦急地问:“会长,我堂姐怎么样了?”
赵昕怡的脸色也很难看,把他拉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林淑梅都四天没去上课了,她那天回宿舍的时候哭得很厉害,我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肯说。哎,后来她就一直没出门,让我帮她请假。”
听到她如此糟糕的状态,润英也急得四处走动,他说:“会长,能不能让她出来一下?我想见见她。”
“你等一下,我去叫她。”
“谢谢。”
赵昕怡说完,就上了楼,几分钟后她下来,可淑梅并没有跟着。她说:“她不肯下来,但她想让你上去。”
“我上去?”润英大吃一惊,“这怎么可能呢?”
“你先跟我来。”
赵昕怡拉着润英,走到门卫阿姨那里,友善地说:“阿姨,这位是我一个舍友的弟弟,她生病了不能出门,想见见他,请问能让他上去一下吗?几分钟就可以。”
阿姨皱了皱眉,她认识赵昕怡,但还是不能接受一个男生进去:“昕怡啊,哪有男生进女生宿舍的?这样,我给你舍友叫医生,等她好了,让她下来不就行了?”
“啊……不用了,谢谢。”赵昕怡无奈地说。
这个时候,淑梅却下了楼,在楼道里看见了润英,慌张地走过去。她只敢在楼道里,根本不敢踏出去一步。
“淑梅姐,你……”润英发现她十分憔悴,黑眼圈很重,顿时难过无比。
“润英,”她上前抱了抱他,眼泪又流了下来,“我真的好害怕,我没办法出门,我一出门就会被他们抓住。我到底该怎么办?”
“我们报警。”润英说。
“没用的,”淑梅摇摇头,“那个畜生消息可灵通了,警察局到处是他们的人。你要是报警的话,他们一定会跑掉,第二天再来。而且……每天都是不一样的人来。”
一旁的阿姨问:“姑娘,你别哭啊,本来漂漂亮亮的,你一哭,不是就全毁了?你们在慌什么呀?”
“您先别问了。”赵昕怡知道这阿姨根本帮不上忙。淑梅痛苦地靠着墙蹲下去,不停地抽泣。
“淑梅姐,我会想办法……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润英语速很快,就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随后转身离开了。淑梅眼里含着泪,看着润英消失在拐弯处。
傍晚放学后,润英在讲台上说:“请互助社的同学们留一下。”
很快,二十几名成员就留下了,在前排整整齐齐地坐着。杜朝晖已经认识了朱松和陈自荣,于是出了门,把两人也叫了过来。
今天,润英的发言十分沉重,让所有人都皱着眉头:“我今天把你们留下来,不是想开会,而是有事情请求你们帮我。”听到这话,嘉韵心里一动,莫非他真的要开始行动了?
“社长,你说吧,能帮的我们一定帮。”
虽然在整个学院,润英的名气不算大,但是在这个班里,他已经是领袖般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