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赟和她的,应该是同学吧,两个女生说说笑笑走过紧急楼梯间前面,躲在里面的王郢听见她们俩的笑声,连呼吸都停滞了。
不知躲了多久,外边的电梯提示声响了又响,但他始终不放心,一直不敢出来,终于,在确认两人的确走了以后,他才从紧急楼梯间里低着头走了出来,快步走向大厦正门。
经过他身边的人闻到他身上那股恶臭,都皱起了眉头,避而远之。
他的身形消失在大厦玻璃幕墙灯光的阴影里。
其实,他完全不必躲的,因为就算被王赟撞见了,他也大可以说自己是来这里找一个大老板商量东山再起的事,属于正当行径,王赟又不知道他这些天是混迹于地下赌场的。
但他不愿意和王赟碰面。
因为他无颜见她。
曾经,他是王赟心中无所不能的哥哥,自从他们俩的父母先后离世后,是他绞尽脑汁赚钱把王赟养大,一直供到上大学;
现在,他由于一次决策上的失误,上了最好的朋友的当,亏得倾家荡产不说,还欠下了一屁股外债,家也不能回。
他没脸见王赟。
王赟应该也对他很失望吧。
王郢走过市民公园,刚想折进去找张长椅度过今晚,却看见街对面亮着灯的便利店,心中一动,走进去买了两听啤酒。
哧的一声,撕开拉环,他在便利店外的路沿上坐下,大口大口地喝着,眼泪从眼角不受控住地流下。
此刻,沉珂大厦中。
原本和闺蜜相谈甚欢的王赟走到马克·安伯办公室门口时,忽地紧张起来,拉住闺蜜的手臂,迟疑说道:
“年年,我们这样进去真的可以吗?不需要提前预约吗?”
“你就放一万个心吧。”
沈年年回头递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也不敲门,直接拧开了办公室的门把手,推门走了进去。
“马克叔叔!”
她甜甜地叫道。
正在悠闲地翻看着一本成功学巨作的马克·安伯听见声音,身体本能地一颤,暗暗叫苦:这个小姑奶奶怎么来了!脸上却挂起慈蔼的笑容,“沈小姐,您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个小地方了?这位是?”
他看向沈年年身后畏畏缩缩的王赟,一边说,一边按下台式内线电话上的一个按钮,让秘书准备三杯咖啡送过来。
“她是我同学,王赟。”沈年年介绍道,拉着王赟在房间一侧的沙发一屁股坐下。
“哦哦,王同学你好。”马克·安伯冲王赟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王赟紧张地立刻站了起来,双手都不知道该放哪里了。
“你干嘛?”沈年年疑惑地看她,“快坐下!”
王赟于是被她拽着又坐了下来。
坐在沙发里,王赟显得有些坐立难安,她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场所,从马克·安伯的身上,她感受到一种强大的压迫感,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上位者气息吧。
可是,为什么让这位马克先生尊重备至的年年,却没有让她产生这种感觉?
秘书办事效率很快,不多时就送了三杯热咖啡进来。
王赟抿了一口就放下了,不敢多喝。
倒是沈年年,喝了之后还要给马克·安伯提意见,说这咖啡质量不好,等等。
马克·安伯听得连连点头,连声说要让手下人注意,明天就去进一批好的进口咖啡来。
“最好是檀香山的,那里的咖啡甘甜、柔滑、芳香四溢。”沈年年点评道。
马克·安伯脸色顿时僵住了,心说檀香山的咖啡当今世界上还残留有多少啊?这位大小姐还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檀香山,说是山,其实是群岛,位于永宁海,曾经是永宁海的“十字路口”,是亚细亚大陆、美利加大陆和海中之国的海运、空运枢纽,全年气温变化不大,没有季节之分,很适合咖啡种植。
只是,随着海兽的出现,檀香山很快就沦陷在了它们的铁蹄之下。
檀香山的咖啡,也就此绝种,现在世界上残留的应该不多了,都有市无价,有钱都买不到。
只有像沈家这种扎根在桑苏、历史底蕴深厚的地头蛇,还收藏了十几公斤。
像他这种打工人,既没有途径,也没有足够的金钱,买不到,也买不起。
“一定,一定。”马克·安伯并没有在这件事上和沈年年较真,岔开话题问道,“沈小姐今天来是有什么事?要是有什么我能帮忙的,我一定帮。”
“也不是什么大事。”沈年年随口说道,“我这位同学,她家里欠了点钱,数目不多,就二十多万。其实,本金就十万,剩下的都是利息。我听说,马克叔叔你和那些高利贷集团认识,就想让你帮个忙通一下关系,让他们免了那些利息,就让她还个本金算了。你看行不行?”
“就这事啊?小事!王同学,请问是哪家高利贷,我打个电话过去,一句话的事。”
马克·安伯一口应道。
一直默默聆听着他们交谈的王赟听到话题到了她身上后,立刻如一只受惊的小兔,“啊”了一声后,结结巴巴道:“明达,明达金融服务有限公司。”
现在这年头,连放高利贷都正规化了,从以前的地下放债摇身一变成了金融产业。
但手段还是一样的难看,手底下豢养着一批凶神恶煞的打手,催收手段暴力且恶劣,很多都在违反的边缘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