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琦醒来时先看到的是一片陌生的天花板。
一个温柔的声音从他的右边传来:“你醒了。”
姜琦勉力维持着眼睛的睁开,双肘支撑着身下软硬适中的床垫,从病床上坐了起来,看向戴着口罩、眉眼温婉的护士,问道:
“这是哪里?”
“医院。”护士答。
姜琦皱了皱眉头,追问:“哪个医院?”
护士不解,但还是老实回答道:“桑苏市立大学高新产业园区分校医学中心。”
“私立医院?”
听到这个称谓后,姜琦眉头皱得更深,沉珂大厦所在的位置是平江区,莫欢联系医院也应该是联系平江区的公立医院,怎么会联系到高新产业园区的私立医院。这其中发生了什么?
“您忘了吗,林先生?您是创伤医疗保险的白金会员。”
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文质彬彬的男人从病房门口推门走入,从他左胸挂着的身份证件可以看出,他是这家医院的医生。
男人走到病床前,姜琦扫了眼他的身份证件,记下了他的名字:“魏央。”
魏央继续说道:“而我院恰好是创伤医疗保险的合作伙伴,所以——”
他耸了耸肩膀,朝姜琦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意思不言而喻。
姜琦更注意的是他话语中的“林先生”三字。看来莫欢担心他遇到了什么公立医院救护车难以应对的危险,才为他编造了一个创伤医疗保险白金会员的身份,把这群唯利是图的精致利己主义者请了出来。
“原来如此。”
姜琦表现出一副才想起来的样子。
随后扭头看了眼床头柜上的电子钟:“14:43pm”,日期已经过去了一天,他昏迷了整整一夜,他面色微变,转头对魏央说道:
“我觉得我状态很好,我还有事,能走吗?还是说,你们还要为我做一些检查之类的。”
他突然想起,他答应过况清妍要去澹湖大酒店参加市政府为怒蛇帝国访明团准备的接风宴一事,虽说定的时间是中午十二点半,而现在已经是下午两点三刻。
他此时去,已经不能算迟到了,完全可以称作是放了况清妍鸽子。
可他还是得去,得当面向况清妍把这件事解释清楚,解除误会,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偶园不被拆除。
况清妍现在可是掐着他的命脉。
“当然可以,您请便,完全不需要做任何检查,您说的没错,您很健康。”魏央笑眯眯地说,伸出手朝向门口,意思是姜琦随时可以离开。
“主任——”
护士似乎有不同的看法。
但魏央朝她摆摆手,她只好缄口不言。
魏央又道:“不过,林先生,您就穿这一身衣服出去吗?”
姜琦现在身上穿着的是雪白的病号服。
“我有我的办法。”姜琦冷冷答。
“好吧。”
魏央耸耸肩膀。
等到姜琦慢吞吞地走出病房后,他和善的脸色忽而一变,变得严厉起来,对护士小姐寒声说道:
“李芸,收起你那些不合时宜的同情心,我们是私人医院!私人医院的意思你懂吗?一切以客户需求为最高指令。客户要走,我们就不能留。哪怕——”
他顿了顿,“他受的伤很重,不进行下一步治疗会留下隐患。”
李芸护士陷入沉默,许久,才点点头,从鼻腔里挤出一声闷闷的“嗯”。
姜琦离开了医院。
离开之前,他从医院护工的更衣室中盗取了一套大小合适的衣裤。过程中都没有被医院无处不在的监控发现。
坐上前往澹湖大酒店的出租车,姜琦看着窗外,感受了一下自己身体的状况,其实无需魏央提醒,他也发现了自己的身体出了一些问题,问题出在了他的内置灵能器官上。
所谓内置灵能器官,就是指存在于人身体内部,依附于五脏存在的一套控制着全身灵能脉络的系统。
每一个攀登者都拥有这么一套系统,它无法被传统的科技手段所发现,只有该身体的主人才能察觉。
姜琦那天在沉珂大厦天台所释放出的银丝,就是通过这套内置灵能器官吸收外界的灵能粒子,然后通过某种艰深晦涩的方式转化生成的,平时储存在姜琦的身体各处,每当需要的时候,就会通过十根手指施放。
姜琦那天基本上放出了自己近段时间以来所有的存货,可以说是被异变的尤灿荣掏空了全部身家,如今他的身体内部就像是一汪被掏空了的泉眼,一滴甘泉都找不到了。
不过好在他还能继续制造。
但现在的问题就是,这套内置灵能器官似乎出现了一些差错,无法再汲取外界的灵气,从而在体内形成一个有效的循环了。
姜琦的神色严肃起来。
这也是一种过载使用神煞后会出现的反噬,虽说不如尤灿荣那天出现的回灵那么严重,但同样也需认真对待。过去姜琦也曾遇到过类似的状况,不过那时有学院的医疗团队负责治疗,他无需担心。
但现在,他已与学院脱离关系,偌大一个桑苏市,他又上哪儿去找那么厉害的医疗团队呢。
有关于内置灵能器官和相关的灵能脉络的相关医学,在全世界范围内研究的人都少之又少,燮院笼络了大量的相关人才,压根就没有几条漏网之鱼。
姜琦想,他与其大海捞针,不如利用这次燮院有求于他的机会,向燮院提出需要治疗的要求。
不,也许不需要他提出,因为要想在和怒蛇帝国访明团的竞争中获胜,燮院需要一个完全状态的他,他们必须治疗。
如此想来,姜琦瞬间心思畅通,看着窗外的风景也觉得顺眼了许多。
澹湖大酒店,同样位于高新产业园区,在澹湖湖畔,是桑苏有名的外交酒店,曾经接待过多国政要,有着丰富的外宾接待经验,从礼节上到食物上,各个方面都做得无可挑剔。
澹湖大酒店门口,圆形的中央喷泉旁,一辆没有车标的黑色轿车静静停着,停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