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郢是一名赌徒。
今天是他倒数第三次来赌场了。
他向所有能借到钱的朋友们支付了自己最后的一点信用额度,从今往后,他将孤独地在世上行走,没有一个朋友。
用友谊和人情,他换来了十五万元钱。
根据可信度极高的小道消息传,这家赌场是赌拳的,有个常胜将军,叫“死亡炸弹”,每周三晚九点都会有一场比赛,他的胜率堪称恐怖,迄今为止未尝一败,只要买他赢,稳赚不赔,虽然赚得少了一点,但赚多少不是赚?
王郢认真地算过了,只要他买“死亡炸弹”赢,再来三次,他欠的那些钱就能还上。
不不不,再来四次,那样的话还能剩下点钱,可以供他妹妹读大学,以及家里的吃穿。
一想到这儿,王郢那张后天培养出来的苦瓜脸上就浮现出有些难看的笑容。
他有一个妹妹,叫王贇,桑苏市立大学的学生,今年读大二,青春靓丽,听话懂事,如果不是发生那件事,他们两人应该可以生活得很幸福。
可惜,没如果,上天不会给他重来的机会。
“吼——”
八角笼中,裁判的脚踩在一片血泊里,举起了获胜者的手。主持人极具蛊惑意味、掀动人心的呐喊通过无处不在的音响传遍了整个地下空间。
“让我们恭喜最后的获胜者,他就是——”
他故意留了一个气口,让看台上的观众们接上道:“蒸汽骑士——”
笼子中,获胜者是一个戴着中世纪骑士面具的瘦削男人,他的两条手臂都是义肢,为了战胜凶猛的对手,他搭了两条手臂,此时,裁判举着他掉落的义肢,宣布他获胜。
“真是有够惨的。”王郢摸着下巴想,他没有买这一局的胜负,输了太多的他现在只看得见稳赚不赔的买卖。
看着退场的蒸汽骑士,他在想,对方这一场挣的钱,能买几条价格高昂的义体手臂吗?
王郢正胡思乱想着呢,两边的人群突然喧闹起来。
抬头看去,八角笼正上方的全息投影显示屏上浮现出今天晚上的对局信息。
“'死亡炸弹'vs'小仓街十一郎'”
“小仓街十一郎?”王郢听到周围的人都在讨论这个名字。
他竖起耳朵偷听了一会儿,发现所有人都在质疑这个人的实力,质疑对方有没有资格和常胜将军“死亡炸弹”比斗。
“死亡炸弹”之前比斗的对手,都是赌场里胜率颇高的高手,名字可都是如雷贯耳。
而“小仓街十一郎”这个名字他们却听都没听过。
莫非是赌场从别的地方请来的高手?
这个疑惑,直到赌场公布了赔率之后才获得解答。
赌徒们陷入沉默。
沈家这是……打算做慈善?
继而是歇斯底里的狂欢。窗口前,赌徒们大排长龙,不下水的或者极少下水的人这回都下水了,而且是倾囊而出。
“我压'死亡炸弹'赢,十万!”
“我也是,十五万!”
“后面的人别鼓涌,别往前挤了,对,也是'死亡炸弹',三百万!”
好不容易排到了王郢,他是第一回赌拳,神情有些紧张,支支吾吾了半天。
这时,他听到身后有人在议论:“要不买一点那个'小仓街十一郎'赢吧?他赔率那么高,随便买一点,万一爆冷了,也能回本啊。”
“买多少?”
“一万?”
“差不多。”
议论声在王郢的脑海中回响。
窗口的工作人员打断了他的发呆:“您如果还没有做出决定的话,请不要影响后面人的排队。”
“下,我下注!”
王郢如梦初醒,把自己的银行卡递过去,“十四万,压'死亡炸弹'赢,一万,压他的对手,叫,叫——”
“好的,知道了,请输入密码。”
还没等王郢想起那个绕口的花名,窗口工作人员就催促道。他用身体挡住后面人的视线,手掌围住输入密码的机器,小心而快速地输入了六位数密码。
一分钟后,拿着两张薄薄的票据,王郢还有些云里雾里。
这就……十五万出去了?
把自己的命运寄托在两个素未谋面的拳手身上,王郢此时的感觉还真有几分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