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安伯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的老板沈荻发来的讯息,揉了揉眼睛,反复确认自己不是看错。
在确认沈荻确实是要安排那名新人第一战就和赌场的常胜将军“死亡炸弹”打之后,他越加怀疑自己的视力。
他抬头看向正在接受最后一项考核的姜琦。
姜琦正用一记狠辣的膝撞让他的对手如一只烧红的大虾般身体蜷缩成一团,随后乘胜追击,瞬间就把对手打趴在地上,陷入昏迷。
安伯很欣赏他的打法,花哨又狠毒,都是能让看台上的女士们合不拢腿、先生们肾上激素激增的因素。倘若加以培养,有朝一日必能成为赌场的明星,是未来的摇钱树。
但现在,沈荻却要将这棵摇钱树推入火坑。
和“死亡炸弹”对决过的人是什么下场,这个赌场里的资深赌徒都无比清楚,不是死了就是重伤,很多人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必须靠轮椅和病床才能度过余生,毫无自理能力,下半辈子就彻底毁了。
安伯有点搞不清自己头顶那位异常年轻、性格乖戾的老板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关子,是基于什么样的想法才做出的这个决定。
沈荻一向不会插手赌场的事宜,他是个自认为聪明的聪明人,信奉“把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没有员工会不喜欢这样的老板,安伯也是一样。
沈荻从不对他们的工作指手画脚,他绝大多数时候都是个地道的纨绔子弟,在他的那间包厢里喝酒、交朋友、玩女人,地下赌场的运营早就进入了正轨,他不需要做什么,就能躺着收钱。
可现在,沈荻却一反常态,亲自拟定了一场对决。
这是否是某种讯号,在传递一些讯息?安伯忍不住这样想。
最近赌场里风言风语很多,因为随着沈家要转型,赌场中的很多人都将面临失业,人心一慌,谣言就会四起。
不过他不需要担心,因为他是为沈家工作的,没了这个岗位,沈家也还会安排新的工作给他。
让安伯真正感到忧虑的是,今天沈荻这么做,是否意味着沈荻要向他开刀?
众所周知,他马克·安伯是沈葳一派的人。两个派系的竞争,总是要见血的,他有没有可能就成为了这种竞争的牺牲品?
安伯握着手机,陷入沉思,良久才给沈荻回了个“好的老板”。
他抬起头,像是做出什么决定,让手下们去计算姜琦和“死亡炸弹”比斗的赔率。
手下们也都很茫然。
但还是尽职尽责地把刚才姜琦考核时收集到的数据输入到了电脑,然后与“死亡炸弹”的数据开始对比,一通分析之后,他们发现,姜琦能胜“死亡炸弹”的地方只有他的速度。
然而,八角笼是个封闭的擂台,速度在里面是最派不上用处的东西,“死亡炸弹”之所以能常胜不败,就是因为他过分魁梧的身躯,在狭窄的八角笼里堪称如鱼得水,一旦被他抓住,最少也要断一根骨头。
“你确定你们没算错?”
马克·安伯看着眼前的手下——曾经毕业于国内一流大学数学系的高材生——抖擞了一下他们刚打出来给他看的细表,这上面说姜琦要是和”死亡炸弹”打,他获胜的几率只有可怜的百分之一点七。
一点七……他所管理的这家赌场,从来没出现过这么悬殊的差距,堪称一边倒的局势,几乎没有爆冷门的可能,那些赌徒就算再喜欢铤而走险,也不可能在这一局上犯病。
换句话说,赌场作为庄家,这一局是稳输的。
要是那些赌徒把全部家产都压在“死亡炸弹”赢上,赌场肯定得赔个精光!
安伯的理智告诉他绝对不可以开这个盘,可是,他又怎么去向沈荻交代呢?
这位大少爷好像要立刻看到这场比赛的样子。
联系小姐?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那样的话,会不会让小姐认为我能力不足?
安伯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用自己的办法来解决。
“重新去计算。”他对手下说。
手下很无言:“主管,程式是不会出问题的。”
“我知道。”安伯说,“不过要是再加上别的因素呢?”
“您的意思是……盘外招?”
“对。”安伯没有要向手下隐瞒的意思,明眼人都能看得出这场比斗的诡异,以及之后会引起的严重后果。
不过其实手下们都没有往赌场可能会倾家荡产的方向去想,他们都以为安伯只是突发奇想,想要算一下那名超级新人和常胜将军之间孰强孰弱,并不知道这是幕后的大老板的指示。
“那您要用哪些盘外招?”手下问。
安伯略加思索:“兴奋剂,另外,场地也变一下,去顶楼!”
顶楼就是指沉珂大厦的天台,那里有一座仿造的园林,古色古香,竹林竹韵,四面都用铁丝网围起来,有人造湖泊,养着食人鱼。
湖泊中央是一座湖心亭,赌场专门提供给一些贵宾看的拳赛,就在这里举办,这里环境优美。
在这里,拳手们除了应付对手的攻击外,还得小心脚下,以防成为食人鱼的盘中餐。
想要克制“死亡炸弹”那种重量级对手,无实体边界的擂台是最佳的选择。他总是控制不住自己冲刺的惯性,要是没有八角笼拦着,他一场比赛能冲上观众席七八次。
若是换成湖中亭,只需要姜琦辗转腾挪几圈,就能把这家伙绕晕,然后再找机会送他下水,妥妥地赢了。
如此想来,赢面很大。
“知道了。”手下会意,向同事们传达安伯的意思,开始在赔率计算的程式中添加两个新的场外因素。
十几分钟后,结果出来了。
看着新计算出的赔率结果,安伯满意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