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在湖心荡漾,碧绿的湖水在小船周围泛起片片涟漪。
绝佳的景色,可惜景色中的人儿此时却没有心情欣赏。
杜文林光着上身与穿着亵衣的王铃手忙脚乱得往船舱外舀水,忙得汗流浃背,不亦乐乎。
总算把舱底的水清理得差不多了,俩人坐在船帮,面对面看着对方的狼狈。
王铃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新科状元,此情此景,是否应该赋诗一首?”
杜文林一本正经的坐直身子,清了清嗓子:
“一泊沙来一泊去,
一重浪灭一重生。
相搅相淘无歇日,
会教山海一时平。”
王铃咂咂嘴,说道:
“这首诗用在这儿似乎不甚应景。干脆本小姐也勉为其难,附上一首相和。”
杜文林拍着手:
“好好,还没看过小姐咏诗呢。”
“东风未放晓泥干,
红药花开不奈寒。
待得天晴花已老,
不如携手雨中看。”
王铃咏完,痴痴得看着杜文林,眼中满是少女怀春之情。
杜文林从对方的眼中已经读出了太多的情感,不敢再看,转视远处的碧波万顷,低声喃喃道:
“待得天晴花已老,不如携手雨中看。天总会有晴的时候,看过又能如何?”
王铃伸手轻轻握着杜文林的手,盯着他的眼睛,似乎欲诉说自己的情感却又难以启齿。
她的性格,并不善于刻意隐藏自己的想法。而杜文林却无法接受这种突如其来的情感,因为曹翠竹时刻装在他的心里。
他的心还没大到能容得下其他女人,也没准备再接受另一份感情。
“我,一直没有对你说,其实,我已经有了未婚之妻。”看得出来,杜文林是费了好大的力气说完了这句话。
他并不是想故意对其隐瞒什么,因为今天也是第一次与其单独相处,只是没料到对方会突然向他表达爱慕,这让他一时措手不及。
王铃的脸上霎时露出极大失望之色,从记事以来几乎没有人拒绝过自己的要求,没想到今天把少女情怀,主动敞开给自己心仪男子的时候,却遭遇如此难堪。
这的确让她感觉着恼不已。
甚至还隐约恨上了哪个从未谋面,也不知是谁的女孩。
“那个幸运的女孩是谁?”她并不想隐瞒自己的嫉妒心里。
“她叫曹翠竹,是江苏巡抚曹时聘的女儿。”
“哦,封疆大吏家的小姐,怪不得,你是攀上高枝了啊!”
这种无端的嫉妒与讽刺让杜文林难以招架,嗫嚅了半天:
“是在去年秋闱之后,双方父母帮我俩订下的婚约。”
“只是有了婚约而已,也不是已经成婚。米未成饭。木未成舟,一切还来得及。”说到这儿,她竟狡黠得笑了起来。
杜文林出了一身冷汗,他现在开始后悔今日的盲目出行。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此两关已过,成婚与否没有什么不同。
翠竹已经成了自己的妻子,这点任谁也无法否认。
可是,在王铃的眼中,他仍然还是未婚,那一纸婚约对其无效。
也许,所谓的孔孟之道,婚俗礼法,她根本就不懂。
“喂,你干吗擦汗?我也没说非要嫁给你,看你吓的。即使嫁给你,我也不是洪水猛兽,值得让你如此害怕吗?”她的笑声让杜文林如坐针毡,不知如何应对。
赶紧使劲撑船,只愿快些到达对岸,摆脱如此尴尬。
船儿靠岸,所幸停靠之地偏僻,并无过往行人,否则如此光景,岂非羞煞人也?
俩人把衣服从船舱底部掏出,晾晒在岸边的小树上。
杜文林刚在岸边坐下,王铃也已并肩坐了过来。
杜文林心中暗暗叫苦,却又无可奈何,总不能伸手推开或者起身离去,行事过分带来的后果他不想去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