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如钩,客栈里一片寂静。
不远处古运河上的野鸭,被夜鹰惊起时翅膀扑扇芦苇所发出的声音时有所闻。
隔壁房间里的呼噜声此起彼伏,让孟刚与杜文林感觉好笑:没想到那么好看的女人也爱打呼噜。
虽然三人不是什么善类,但是两男一女宿于一房而能秋毫不犯,的确有些君子风范。
突然过道上传来轻轻的脚步声,这种脚步声很轻,甚至比猫步还轻,常人肯定不会发觉。
但是,杜文林听见了。
他轻轻赤脚下床,趴在门缝向外看着。
四个黑衣人一闪而过,停在了隔壁的门前。
房门被轻轻打开,片刻之后,四人就从房间里出来,快速离去。
期间,隔壁的三人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但是,杜文林知道,这三人肯定是凶多吉少。
四人的身影虽然是一闪而过,杜文林却已经认出他们是嬴氏三兄弟和那个蓝衫客。
本想出去跟踪他们,可是想到四人的功力,跟踪不被发觉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于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三人在睡梦中被割喉,喉咙处还在汩汩流着鲜血,遍地都是血污。
梦里结束人生,感觉不到痛苦,也许是一种幸福吧。
孟刚与杜文林看完现场,又轻轻退回房间,他们暂时并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只有等天亮后店家去报官了。
“太行三鬼”来常州第一天夜里就被灭口,并且是在绝对安全的前提下,神不知鬼不觉送他们上了路。
让那个远在京城的丁大人打碎牙齿咽进自己肚里,有苦也说不出。
想到这里,金昌顺不由露出了笑容。
他一把拉过“小凤仙”坐到自己的腿上,对着俏生生的粉脸使劲亲了几口,舒坦得哼起了小曲:
“长夜慢慢曲悠悠呀,浮生旧梦几多愁。奈何笙歌人空瘦呀,我的小乖乖啊,再美也不及塞上桂花酒。。。。。。”
“小凤仙”是常州“怡春阁”的当红小姐,最近傍上了金大官人,遂离开“怡春阁”,整日陪在金大官人的身边。
他承诺一定给她赎身,纳为第五房小妾。
“小凤仙”把剥了皮的荔枝填到金大官人的口中,把身子使劲往他怀中挤了挤。
杜、孟二人一夜未归,欧阳知府有些担心,一大早就在衙门里等着他俩的消息。
见到他俩回来,才如释重负。
“二位大人昨夜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特殊情况而未归?”欧阳知府问道。
“回大人话,昨夜的确发生了一些事情。”二人遂把昨夜发生的事以及金昌顺的问题详细对他做了汇报。
听完后,欧阳知府呆住了。
他做梦也想不到平日里乐善好施的金大官人竟然有着这样的身份,长叹一声: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为今之计,暂时不去惊动他,免得打草惊蛇。等待时机,把其余党一网打尽。”孟刚道。
这几天关押在常州府衙监狱里的“红封教”徒们待不住了,因为马上就到十五望日。
过了那天如果得不到解药,“朔望红丸”会要了他们的命。
他们在牢里苦苦哀求着救命,当死神逼近之时,没有几人能扛得住精神的摧残。
任老爷说,他家还有一部分解药,藏在一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必须他亲自回家取。
这倒是个问题,无锡到常州路程虽然不远,但是谁能保证路上不出意外?
上一次横山桥小镇就差点让孟刚他们全军覆没。
合计了半天,还是决定由孟刚带领十个差役押着任老爷去无锡,杜文林与王铃带领厂卫们负责策应。
第二天一早,杜文林、王铃以及厂卫们都换了便装,俩人一组,四组人陆续出城而去。
车辚辚,马萧萧,押着囚车的一队官兵出了东门往无锡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