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丫鬟说杜文林到来,曹翠竹喜不自胜,马上来到正堂,两人相见,自是千言万语堆积在心头极欲倾诉。
“相公今日回来南京可有要事?”翠竹温声问道。
“嗯,与厂里的兄弟们来江南办些公事,顺便拜访巡抚大人。”
“准备住几日?”
“本来下午就要离开,奈何巡抚热情,晚上要给大家摆酒接风,那就明天天明再走。”
“哦,让他们在前面衙门食堂就餐好了。等会我给娘说一下,今晚你来家里吃,行不?”
杜文林点头答应。
情人相见,本应有说不尽的情话,道不尽的衷曲,奈何一个是懵懂少年,自小闭门苦读圣贤,并不懂得如何取悦对方。
一个是深闺淑女,自小接受的是三从四德,妇道理法,即使面对日思夜想的情郎也难以敞开心扉。
俩人四目相望,一时竟没有了话语。
为了打破尴尬,杜文林笑说:
“记得秦淮河的夜景不错,要不饭后我们去逛逛?”
听杜文林如此提议,翠竹立马高兴起来:
“好的!”一边说,一边鼓掌,像个得了糖块的孩子。
晚饭时,曹巡抚去南院陪孟刚他们喝了两杯酒,就回到家中,此时家里的饭菜也已上桌。
曹夫人今天穿了一身鹅黄色的裙装,轻施粉黛,娇美的脸上始终挂着笑容,不断招呼着杜文林吃菜。
如果不是碰巧遇见那夜的丑事,杜文林倒是真的会受宠若惊。
可惜,不管曹夫人如何热情,他心中总是觉得别扭。
“文林啊,你能这么快从翰林院里出来,这样的机会着实难得,多少士子在那里一呆就是十几年而无人问津,蹉跎了岁月,熬白了头。”曹巡抚叹息道。
“我这么快就从院里出来,第一是仰仗爹爹你的举荐,第二要感谢杨尚书的大力提携!否则凭我一介小民出身,朝廷里又没有个依靠,想混个出头之日倒也真的难!”杜文林的言辞似乎是在谦虚,其实也是实话。
朝堂为官,除了有才,还得有人,这是不争的事实。
“你现在吏部是担任吏科给事中,算是正式步入仕途。杨尚书让你挂职东厂。其实是为了给你以后上进增加资本,同时也是给你一个历练的机会。”曹巡抚道。
“嗯嗯,多谢杨尚书的一番苦心。”
“你们厂卫一次出动这么多人来江南,是不是有什么大案要办啊?”曹夫人问道。
“回娘的话,我只是奉命而来,具体办案的细节我也不知,一切听从指挥的安排。”杜文林不会向她透露实情,虽然难保她不会向曹巡抚打听。
曹巡抚听杜文林这样回答,眉毛明显跳了一下,也不知是何想法。
夜幕低垂,大小船上都点起了灯火。灯火透过船只的窗户反晕出一片朦胧的烟霭。
十里秦淮,六朝金粉,这一条流淌了几千年的蔷薇色的河流,上演了多少才子佳人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杜文林与曹翠竹徜徉在河畔,听闻着画舫上传来的阵阵丝竹之声,看着河里的点点灯光,真的疑似天上人间。
“秦淮河美在她的娇柔,如江南女子,充满了软哝细语”杜文林赞叹道。
“乌衣巷,朱雀桥,王谢厅堂,这些地方哪一个没有凄美的故事流传?秦淮河还美在这些传说吧。”曹翠竹说道,女孩中总是容易被凄美的故事所感染。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杜文林轻声念着。
“唉,曾经的辉煌皆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了,只留下无数后人的凭吊罢了!”翠竹的话语充满伤感。
“今夕何夕?秦淮河畔伴君游,明日知归处?”杜文林笑着。
曹翠竹转忧为笑:
“明日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大不了七夕之时我们鹊桥上再见罢了。”
“去年临别之时,曾经誓言今年春试过后我们就完婚,谁知俗事缠身,一直拖到今日还没个着落。”对于这事,杜文林的确感觉有些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