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老船长意料的是一份来自海顿庄园的传真,典雅的印刷字体传达着海顿先生对自己孩子的支持态度,落款是工整而又一成不变的亲笔签名。
按照海顿先生的意愿,老船长动用最专业最有经验的好手专门组织对乔的特训。出于某种隐秘的愧疚,他还亲自教给乔怎么掌舵,怎么判断航线,怎么确定位置,以及最重要的:如何分辨风暴来临的气息。
很快他就发现乔的成长迅速同样出人意料,从普通的水手到水手长,又顺利的晋升三副、二副、大副。每一次上船都不会有船员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但是在船舶归港后大家对他都是真心认同和称赞。从航海的技能到轮机的操作,乔对这些都得心应手。乔成为了最年轻的船长,即使老船长也不得不承认在这个年纪乔远远超过了自己。
只有乔知道真正的原因:来到海上似乎摆脱了某种沉重的束缚。不用感知大气的流动,不用眺望云层的变幻,也不用观察水鸟的姿态,在凭借着敏锐的直觉他就能预知风暴的降临。他会尽可能的做足准备避开风浪,却从不畏惧与大海搏击。
狂风与雷电,巨浪与暴雨,每一次被它们鞭笞脑中的图景就愈发清晰,心中都会燃起愤怒的勇气。他并不痛恨当时的怯懦无知,只是惋惜自己的无力。现在的他会站直身子,抓起船桨穷尽力量到达那海天的尽头质问: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在他心中还留存着微小的奢望:有没有机会能在那片虚伪迷幻的星海中泛舟远航,能去聆听那迫近的流星留下的最后讯息,能再见一面真正的父亲。
在作为船长的第一次航行后他回到家里,回到了留滞在童年记忆的城市,回到那座花园洋房探望母亲。
宽敞的厅堂依旧明亮洁净,晨风轻拂窗帘,素雅的百合花上晶莹的露珠滚动,母亲银白的头发在阳光下微微透亮。
“海顿先生还是父亲吗?”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这样说。
“是,也不是。”面对着朱利安和乔,乔苦涩地笑了起来,这就是故事的答案,母亲在这方面已经做了长久的调查。
这确实是一个漫长的故事,墙上的挂钟发出滴答的声响,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三人面前的浓汤也被殷勤的仆人更换了几次,悠悠的热气里似乎掺杂着悠久时光的起承转合。
“海顿先生可以被认为是偶像的化身,有着更高层的精神意志主宰着他的行动,至于你父亲的意志一直在被不断的消耗磨损。”跟随安东尼大师得到的广博见识让朱利安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沃森睁大了眼睛,这样的人在法皇厅的记录中被称为使徒,现在已经不存在了。
不过对乔来说这只是一个可以理解但是难以接受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