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剑十三岁的时候参与过一次历史类的征文大赛,对当时的林中剑来说写一篇能够让老师父母都满意的好作文并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事情,词藻的灵活运用与点线铺程虽未至炉火纯青之境倒也运用的合适熟练。
不出意外的,林中剑获得了一等奖并被征文大赛的组委会邀请去燕京的明十三陵参观。
跟着大部队进入定陵的时候,林中剑看着导游带着一群同龄的小孩子这里看看那里摸摸的逐渐的丢失了兴趣。周围的这一切之前在图册上都有看过了,这会儿无非是再看一遍。现实与图画在这一刻并没有产生本质的区别,那些精美绝伦的物件在林中剑眼里显得没什么意思。
慢慢的,林中剑脱离了大部队,独自一个人坐在雕刻着龙凤浮雕的台阶上,伸出一只手在上面摩挲着。这浮雕很大,林中剑就这么静静地盯着看,那龙凤本应是呈祥之意却又似有争斗之色。
然后在这空旷的定陵里游荡着,那天天气很好,初秋的燕京风很大,但那天风出奇的静。林中剑游荡到定陵地宫门口,有些不太想下去,一是觉得地宫空气不通肯定闷得出奇;二是此前已在各展厅里看过众多从地宫里带出的物件了,地宫里肯定早已空空如也实在没有下去的必要;三是懒,下个地宫得走半天楼梯,然后又得走上来,林中剑最不喜欢的就是爬楼梯。
湿暖的风一直从地宫里向外喷涌着,嗯,第一个理由没了。螺旋下降的回廊中间的昏暗,带来一种能够吞噬目光的感觉,这种对目光的吞噬渐渐的成了对意识的吞噬。
——下去看看吧,反正都走到着了,林中剑晃了晃头还是选择了走下去,最初走得很慢还不时的看看下面,然后越来越快。
那一年林中剑才十三岁。站在定陵地宫那两扇青石岩大门前,林中剑直接愣住了,很难描绘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只是那一刹那,这两扇青石岩门仿佛是他亲自推开,在石面摩擦而起的嗡鸣声里,磨碎的石粉倾泻而下。
在这地宫里,那几百年前众多纷纷扰扰的身影仿佛就在眼前,他们将那近一人高的厚重石块堆砌起来垒成了这拱形的穹顶,穹顶之下是精雕细琢的石英皇座,以及三座横陈的巨大朱红色棺椁。
‘三千年读史不外乎功名利禄’,帝王之家对这方天下的百姓而言,即是朝服又是枷锁。在这巨大但空旷的定陵地宫之中,两千多年朝起朝落,为这王侯将相而起的血雨腥风似乎都难以将其填满。岁月不断抽剥着岁月。
“林中剑那时跟我们说,他看到了沉默,旋滚而起的历史车轮明明是这天下人共同推动的,可能够留下印痕的却只有最表面的那一层,时代的厚重最多只能加深车辙,留下一些看似辉煌的印痕。历史对那些沉默的大多数来说似乎没什么意义。”
宁问东脸上的微笑很是复杂,银河在这微笑之下看到了释然。
“我用了半辈子去弄明白了他十三岁时对历史的理解。”
“然后我离开了历史,开始想要与现实接轨。”宁问东又从兜里掏出一包香烟取出一根。正准备点上时,银河急忙确认了一眼时间提醒道:“首长,他们马上到了,烟还是……”
宁问东将右手中的那支烟在左手手背上轻轻跺了跺,叹了口气,“也是。就先不抽啦!”
两人看着雷达显示屏上已经出现的标点,结合卫星定位系统一起,ff21的经纬点被准确无误的示标出来。那道绿光正逐渐向台东基地靠近;早已填充满海水的泊仓也是随即缓缓打开,银河终于是松了口气。安全了。
银河其实还在想着宁问东刚刚同自己聊起的内容,盯着监控上那逐渐开启的泊仓仓门时,内心对宁问东之所以如此在意林中剑也是有了几分答案了。唉,可是首长自己终究还是忽略了,能够被林中剑这样的人影响,一定是被影响的人本质上在这些层面与其也有着极为相似的地方。
否则在他们这个领域,走向对立面几乎是一种必然。
宁问东眼神微眯,他并没有像银河一样盯着泊仓内的监控看,此时此刻开启的泊仓并不只ff21原计划将进入的七号泊仓——整个台东基地用于停靠海空双基作战航舰的泊仓全都打开了。
宁问东脸色逐渐变得极为难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