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太平洋西北海岸的水下，各种游鱼皆在这星球上最大的海洋中游荡着。人类说这一块叫太平洋，那一块叫大西洋，那儿又叫印度洋，还有一处在极北处，又覆满冰雪便就叫其北冰洋，四大洋之间实际连结在一起。

对游鱼来说，四大洋的划分毫无意义，这处天地是自由的。

自由的生，自由的死。

宁问东站在巨大的舷窗前，眼前只有一汪幽邃的深潭静静的停滞着，从身后看去，墨色的衣物似乎将他的身影与这深潭撕扯得融为了一体。银河就这么看着宁问东，指挥室里的空气循环系统都没将这浓厚的烟雾排干净。

“首长这两日是越来越喜欢沉思了，不知是不是那位林中剑即将回国的原因。”

自从银河跟着宁问东做秘书开始，就经常听到宁问东提起林中剑这个名字，但银河却从未见过这个人，近几年明明又不再提了的。没想到昨天上午宁问东特地推掉了几乎所有工作，专门与负责外事任务的人联络，直到来到这台东基地，宁问东才告诉他此次前来是专程迎接林中剑的。

首长这么多年如此珍重的人银河想着肯定得好好准备迎接吧，没想到宁问东郑重提醒自己参与此次迎接工作的人越少越好，并且还专门与台东基地这边的人进行了联络，表示此次行动保密等级为绝密，除必要人员之外不允许任何任务外人员进入舰船泊仓。

这两日宁问东抽的烟都快赶上平时一个星期的量了，跟着宁问东多年银河很清楚现在宁问东不动声色的表情下，精神上的弦一定是紧绷着的。首长一旦紧张的思考起来就会不住的抽烟，银河提醒过多次，但宁问东每次都会笑着说这玩意儿能够帮助自己清醒脑子，银河便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根据ff21的定位，大概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到了，银河瞥了一眼眼前屏幕右下角的时间确认了一下，“首长，仇东来他们一行应该快到了”。

宁问东没有回话，但银河发现宁问东映在玻璃上的神色有了些变化。这块巨大的玻璃在这海底本就采光不佳，加之现在已是深夜，如果不是从指挥室透出的光在旁边墙壁上映出些水光浮动的样子，乍一看上去这块玻璃就跟一面漆了黑颜料的墙没什么区别。

“查一查现在台东基地的进出入情况以及临近海域的航道图，确认一下有没有舰艇是与ff21在回程的航线上有同时间重合的。”

宁问东走到银河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感受到肩头的些许沉重银河应了一声马上启动控制台打开了航舰出入程序，首长大概也有些疲惫了，同自己说的话里面语病不少。银河并没有浏览太久，出入登记程序上明确显示着在ff21到达台东基地时基地是没有其他出入任务安排的。

经过再三确认，银河转过头给宁问东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宁问东看着出入程序上的显示神色明显舒缓了一些，“银河，不可掉以轻心，越是这样的时候却要专注起来不可出一丝纰漏。”

“是！”

接下来便是不长的等待，指挥室内的烟雾散了一些，让本就不怎么喜欢抽烟的银河嗓子稍微好受了那么一点儿。宁问东坐回了椅子上静静地注视着那处一旦ff21进入雷达范围便会将其确定位置标记出来的显示屏。

“十几年前，我第一次见林中剑的时候，他才刚刚入学。

那时我在给却兰珂做助教，呵呵，想起来觉得就挺不可思议的，那是林中剑本科期间上的第一堂课，然后他就进却兰珂这位国内考古界大拿的组了。

那堂课我当时好像还在外交流，所以就没有去。却兰珂在我们组内介绍起林中剑的时候我一瞬间冒出的念头是这家伙是个二代吧，本科一年级的第一堂课就进我们组？

后来我问了同是担任那门课助教的师弟，才知道这家伙课间拉着却兰珂在讲台上聊起来了，如果不是那个师弟提醒，第二节课都要过半了。

后来我们一起吃饭时问林中剑为什么会这么喜欢考古学。”

宁问东突然自嘲的笑了笑。这是银河第一次在宁问东脸上看到这副表情，在这位雷厉风行的首长身上见到这种情绪实在是太不寻常了，此人究竟何许人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