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今见到的老头子,跟五年以前的老头子,都是完全不同的。”齐应芷叹气:“据说老头子年轻时候很有一些智谋和能耐的。”
“所以?”
所以有能耐有什么问题吗?
有能耐,不是应该更好?
“有了能耐,就心比天高。”齐应芷笑起来:“觉得自己了不起,天命所钟,他所应有的就应当是世上最好的,他看不上的,才轮到别人。”
“讲白了就是,他看不上别人。”
“一个人自顾自的,就觉得世上所有的人都不如他,然后把别人当作了被他打了脸还要对他陪笑脸的奴才。”
齐应芷慢悠悠瞥一眼楚天舒:“谁受得了这样的人?”
“眼高于顶。”楚天舒笑笑:“这样的人……确实少见。”
“少见,但不是没有。”齐应芷倒了一杯茶摆在自己对面。
楚天舒见状,上前喝了那茶:“所以得罪了人,导致王府衰败?”
“差不多是这样。”
“有些过于简略了吧?”楚天舒想了想:“能不能更细致一些?”
“更细致一些就是,他当时同时得罪了八位王爷。”
“朝廷这么多年以来,一共也就只有三十二位王爷。”
“但是只有三十一位王爷,是可以血脉传继的。”
“刨除掉‘雳王’,撇掉老头子自己这位陈王,正常的属于王爷们的小圈子,一共也就那么三十个人。”
“他天赋异禀,一下子能得罪死其中的八位。”
“其中有两个还是世代姻亲的王爷。”
“而朝廷的‘诸王之议’,每三年一换届,每届参加议政的王爷,一共就只有二十位。”
“陈王,已经连续十一届没有能够进入‘诸王之议’了。”
“而最近二十年。”齐应芷想了想,纠正自己的说法:“应该说,是最近十九年。”
“朝廷频开战争,那日崔鹤崔议主死谏时候你听到了吧?”
“这十九年,才是真正国朝国力猛进的时刻。”
“依托于战争,大家都有好日子过。”
“但也因为战争,很多东西要重新洗牌。”
“权贵要团结、诸王要分润、皇室要开疆拓土、小民要高薪的工作。”
“无论大胜小胜、大败小败,只要打仗,大家都有好日子过。”
“而主管军事的,由皇帝为首的‘诸王之议’,本来应当是最大的受益者。”
“每一家的王府,如今都比二十年前,财力、人力雄厚了一倍以上。”
“但陈王府是唯一的一个例外。”
“因为陈王。”
“因为咱们这一位陈王。”
“他始终觉得,他的个人能力是冠绝诸王的,也因此诸王应当以他为首。”
“可是实际上,无论学问还是兵法,无论治策还是写文章,他都不是第一。”
“他的个人能力,在诸王当中,能排进前十。”齐应芷自己喝了一杯茶:“我这么说,你能理解么?”
前十可能有些委屈。
但前三他肯定是进不去的。
“所以就一直这么傲气?”楚天舒有些不敢相信。
“就是这么傲气。”齐应芷嗤笑:“也就是这几年,才肯老实一点,虽然嘴上没有认错,但是也乖顺许多。”
“奔波了五六年吧,给府里头的少爷小姐们都订了姻亲。”
“不惟是我身上背着婚约,齐中流那个废物,和府里头十一二人,其实都背着婚约的。”
“所以小姐想要解除婚约。”楚天舒玩味地笑:“王爷那边怎么说?”
“老东西能怎么说?”齐应芷冷笑:“只是学乖了一点而已,眼高于顶的毛病可没有改好。”
“不过我的情况比较特殊。”齐应芷低头摆弄了一下茶杯,有些意兴索然:“秦奕那个样子……但他可是秦辅政的独子。”
“他那个情况,这世上,无论大云朝内,还是外国的什么人,他都是配得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