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他试探的开口:“既如此,老伯可否下山救人呢?”
“不要急,还不是时候…”
“为何?”
老人微笑道:“俗话说‘无欲则刚,关心则乱’。你的父亲率亲族,领大众,不避艰险而来此处者,欲图妖兽罢。老夫若此时插手,他又不识我,岂不是虎口撩牙,徒惹争端!”
赵一阳一瞬明悟,拱手再问道:“既如此,可需要做些什么?”
老人拍拍他的肩,笑呵呵道:“看戏。”
赵一阳愕然,这是什么话,看戏?
山下战场中,赵家人已经与妖兽混战做一团了。赵存义等几人内力深厚,出手狠辣,在艰辛的鏖战中,尽管对手是妖兽,亦时常击中,使得妖兽庞大的身体伤痕累累,血流如注,而赵君风的铁胎弓,亦是神出鬼没,威力不俗。
此时的他刚刚险险的躲过妖兽的蛮横冲击,嘴角带着一抹贴地的油污与泥土,看上去有些狼狈。但紧接着他重重的吐出一口渣子,眼露冷芒间,反手便是一支荼毒铁箭飞射而出,角度刁钻,去势凌厉,在短暂的旋飞中,拖出锐利的风啸。
妖兽听到破风声,转头来看,不料正中左眼,呜呼一声,痛苦咆哮。
“干的漂亮!”有人如此的大喊,众人跟着面带喜色,以为志在必得了。
然而此时此刻,赵存义侧耳倾听,妖兽怒吼中,似乎夹带一阵奇异的水沸声,他终于有所确认,大惊失色道:“水遁之术!”
“嗡…”但见此妖怒吼之时,肚腹收缩,血口开裂,皮肤之下蓝光流转,极其妖异。
赵存义大声提醒:“闪避!”
几乎就在同时,蓝色流光汇聚完毕,被妖兽愤怒喷吐,化作一注凌厉的水箭喷射而出,所过之处山石破碎,威力不弱,数人反应不急,立刻骨肉分离,切割而死。
赵一阳在山上看的目眦欲裂,急忙祈求道:“老伯…”
老人迎着赵一阳祈求的目光,不急不忙道:“还不是时候…”
“都到何时了,还不是时候?”赵一阳又急又怒,大声道:“我以为老伯古道热肠,却是错看了。”忍不住抬起脚,撇开老人冲下山去。
老人微微一笑,暗自评价道:“性子倒急,不过这般脾气,却对老夫胃口。”于是手一招,拦住赵一阳,却已越过他独自冲下去了。他佝偻的身子跑起来一颠一拐,在夕阳的余晖下,是那么的瘦弱。
“有人来了!”
老人的出现引起了山下的一阵骚动,赵存义也早有察觉,他心中留神,一边使一个虚招晃过妖兽,一边迅速跳开数十丈远离战场。
战斗的艰难与紧迫使得他的面容肃穆而冰冷,快速打量来人一番,赵存义横剑在手,“你是何人,擅闯过来?”
老人简短说明,然后补充道:“山野村夫,不足挂齿,前来此处只献微薄之力。”
赵存义上下打量道:“你识得这妖兽?
“侥幸识得。”
“你欲献力,不过身躯微弱,敢问力从何来?”
“呵呵…”老人淡然一笑,“不是老夫夸口,这等小妖,一千个来,一千个死,一百个来,一百个死,何足道哉!”
“哼!”赵存义冷笑道:“你倒敢说,且请住口。此事乃我族中机密,不容外传,你的不幸在于撞见此事,有何遗言快快讲来吧!”剑光凛冽,竟然就要动手!
正在这时……
“父亲手下留情!”远处赵一阳飞奔而来,赵一阳大声道:“老伯无辜,父亲手下留情!”
赵存义不由得转向远处,见赵一阳身影单薄,飞奔而来,又惊又怒,“胡闹!”
老人也同样转头,却露出微不可察的欣慰之色。
赵一阳来到赵存义和老人间,单膝跪地:“老伯相助除妖,父亲何故要杀老伯?”
“什么?”赵存义迅速看一眼老人,先前老人也说前来相助,但陌生之人,他自然不信。此时由赵一阳亲口说出,又是一番心境,他转头对赵一阳道:“你把话说清楚!”赵一阳长话短说,道明详细。
赵存义听了,立刻收起手中剑,改言换色,对老人拱手鞠躬,再三致歉。赵存义道:“险些酿成大祸,赵某惭愧。”
寒暄数句,赵存义一改先前态度,他诚恳的求教道:“老先生说可以对付此妖兽,赵某实惭愧,本无颜开口,但妖兽难伏,族人损伤渐重,因此敢厚颜启齿,万望先生不计小过,善开金口,开我茅塞。”
老人摇摇头:“庄主严重了,老夫正为此事而来,岂敢有所私藏?此妖名为水熊,属一级妖兽,善水。其水常从口中发,而成自妖丹。妖丹者,妖兽之精元也,破之,轻则功废,重则陨落。此妖之丹,藏于肚脐往上三寸四分处,以力难破之,故而可用毒。”
赵存义心中暗惊,此人对妖兽竟如此了解!他压了压情绪,犹豫道:“不瞒老丈,毒药也用过,不过收效甚微。”
“此毒非彼毒也。”
老人呵呵一笑,在怀中掏出一药瓶,打开塞子,然后将药液滴于赵存义宝剑之上,“庄主用剑刺之,只要见血,此妖一刻钟便倒。”于是赵存义回身再斗妖兽。
在赵家人的围攻下,妖兽已经伤痕遍体,幽蓝的毛发染成血色,显得触目惊心。
然而妖兽之强便在此处,生命强横无比,尽管不停流血,却在这片石林中,左右冲击,愈战愈勇。
赵家人不敢硬碰,妖兽来,往往借着遍地石柱四处躲避,却又在后方汇聚。三叔尾随妖兽,时时出手,必中,只是造成伤处并非要害,所以无功。
赵存义跳入战圈,大喊道:“三叔,有劳了,且看我伏妖。”他一跃八丈,数个跳跃间,早到了妖兽身前。妖兽怒吼一声,左掌横扫,落空。
赵存义疾走数步,抢到妖兽身下,挺剑长刺妖兽小腿,剑刃相距毫厘时,妖兽抬起腿,顺势踩踏赵存义。赵存义以剑着地,借力翻身,避开踩踏,同时看的较近,在翻转之间一剑划破妖兽皮肤,血流如注。
赵存义大喜,号令道:“众人速退。”赵家人心中惊恐,得了赵存义的口令,顷刻之间作鸟兽散。
赵存义来到老人面前,老人道:“可喜可贺。”赵存义道:“承老先生吉言,只是妖兽依旧顽强,还需稍等片刻…”
老人道:“庄主误会了,此妖既已中毒,片刻后必死,无需怀疑。而老夫所言,其实是这里更有重宝,价值胜过此妖,所以可喜可贺也。”
赵存义面色一变,连忙道:“是何宝物?”
老人抚须长笑,不紧不慢的转头对赵一阳道:“小哥认为如何?”赵一阳看一眼赵存义,“晚辈疑惑,却无甚见解。”老人道:“有什么疑惑,但说无妨。”赵存义道:“小山,说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