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了数个时辰,将近黄昏时分,妖兽从林中返回,似乎对于洞内的设伏丝毫未觉,是以看上去体态敦厚,步伐缓慢,悠悠然将入巢洞。
负责观望的年轻人立刻气喘吁吁的跑来禀报,“快!妖…妖兽…”
几位分队长雷击似的跳起来,整备人手。与此同时,妖兽入洞,果然跌入深坑,猛的一声兽吼传到山上。
赵存义举剑高声道:“成败之举,在于此时。赵存仁,速将洞外柴木堵塞洞口,引火烧之。赵常儒,用寒铁锁子网网住洞口,务必牢固。赵君风,若妖兽冲击洞口铁网,用药箭射之。其余人等,依令下山,一切见机行事。”
“嚯!”
众人齐声一吼!三队人马随着各队队长狂奔下山,势如山崩!赵存义随后压阵!
不一时,各队人马团团围住妖兽洞穴,洞穴之中迅速燃起熊熊烈火,坚固的寒铁锁子网也牢牢封锁在洞口处,赵家人严阵以待。
山间吹起了连绵的晚风,众人的发丝随风轻摆,露出一变不变的表情。火势愈燃愈大,在风的吹拂下,火舌窜动,哔啵炸响。
赵存义提剑站在三丈外,被炽热的火浪映的脸色微红。对于火,他丝毫不惧!
十多年前,贺兰郡郡主府突发一场莫名大火,震惊全城,无数势力赶来救急,却对那黑压压遮盖半座府邸的腾腾黑烟束手无策,因黑烟之下,是暴烈狂燃的火海。
“郡主大人,敢问府内还有何人?”
赵存义大汗淋漓的匆匆赶来救人,人还未进门,衣服已先脱了一半。
老郡主焦急的踱着步,见来人是赵家庄的年轻少爷,劈头盖脸的骂道:“你家庄主不来,派你一个乳臭未干之子!”
赵存义停在火海边缘,头也不回的大声陈辞道:“时间紧迫,不容耽搁,敢问府内尚有何人?”
一旁有人劝慰道:“郡主大人,赵家存义少爷的武功已不输其父,便让他试一试吧!”
老郡主无可奈何,只得道:“六丫头!”
话音刚落,赵存义就光着上身,飞身奔进火海,搜寻一个时辰,终于在一处水井中发现郡主的六千金,然后完璧归赵,赵存义自此声名大振。
此时面对眼前的烈烈火舌,他同样等闲视之,身后族人道“猛火乍起,暂避之!”赵存义怒喝道:“妖兽当前,岂能退避!”
正说时,忽听的洞内传来一阵呲呲声,若是心细之人,定然能够分辨出这是水遇到火发出的特有声音。但在场多数人心神紧张,茫然无措。
局势变幻只在瞬息间,洞内明火消退,浓烟滚滚,眼见就要熄灭了!赵存义立刻明悟,心知必是妖兽制造清水的缘故,立刻大声道:“灌燃油!”
人群中赵无方应声而出,立即带领四名族人抬两缸油投入洞口,燃油遇着洞内明火,仿佛爆炸了,猛的腾起一片火海,使得有限的妖兽洞穴内,红光灿烂,热浪逼人。
见此情形,赵家人心生期待,如若一次烧死这妖兽,便再好不过!纷纷凝神注目,不敢大意。
如此数息之间,不料再听的洞内一声兽吼,随之浮起一片汹涌的大水,从洞穴深处弥漫而出,大水推波,洞内油火随着水浪冲出洞外,一时之间,水火奔涌,焰光满天。
“逃啊!”赵家众人惊呼一声,翻身就走,现场立刻混乱不堪。
赵存义大声道:“休得慌乱,迅速灭火…”话甫落,惊见洞内妖兽狂奔而出,将洞口寒铁锁子网撞一个大窟窿。
赵存义略略吃惊,此妖强横如此!就要出手,忽听的一串箭啸破空之声…视之,乃赵君风也。
赵君风岿然不动,在水火奔流的石林中,手持一柄铁胎大弓,三箭连珠,如飞鸿惊掠,一瞬钉进妖兽厚实的皮肉。
赵存义眼前一亮,振臂高呼道:“此妖不过如此!”然后纵身飞跃,仗剑刺杀。短暂交击后,赵存义翻转腾挪,飘然而退,“给我冲!”赵存义大喊!赵家人士气大振!
却说赵一阳在山上,也要下来,得赵存义喝住,因此一人留在山顶观战。此时他正眺目远望,要看山下打斗,没发觉身边多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
老人身躯佝偻,穿着灰色葛衣,发髻上扎一条老旧头巾,背一捆带钩的麻绳,旁边放着一药娄,同赵一阳肩并肩的看着。看到赵存义飞刺妖熊不成,好在全身而退的时候,抚须轻笑道:“好技艺!”
赵一阳冷不防被吓一激灵,转头来看,一白发老人贴身站着,在夕阳的照耀下,老人苍老的脸颊沟壑丛生,散发淡淡的光辉,像一张金色的鬼脸,皱巴又诡异。
“嘶!”赵一阳倒吸一口冷气,“你是何人,如此鬼祟!”
“鬼祟?”老人眼珠一转,皱巴的鬼脸好似盛开了,微笑道:“老夫是山中的采药人,恰逢路过,莫不是惊吓了小哥么?”
赵一阳没好气的道:“老伯你冷不伶仃的,别说是我,就那修士神仙,也要被你吓个半死。”略略缓和神色,“你可知道什么是神仙?”
老人笑呵呵的反问道:“你又知道什么是神仙?”话语之间,挤眉弄眼,极为轻佻。
“嗨…”赵一阳翻一翻白眼,心情不愉的转过头,看向山下的战场,山下正打的难解难分。
老人边看边摇头,“大事不好哟…”
赵一阳睃一眼老人,他本对老人印象不那么好,此时听他没头没尾的话,更是心生不满:“什么大事不好?”
“小哥,说了你也不明白!”
“你又没说,如何知道我不明白?”
老人道:“妖兽你见过么?”赵一阳微微一怔。
老人又道:“你见过人斗得过妖兽的么?”
赵一阳犹豫道:“人斗不过妖兽么?”
老人褶皱的鬼脸嘲讽似的露出干瘪的笑,斩钉截铁道:“当然!”
听闻这句话,赵一阳心神一震。首先,这妖兽是族中秘密,一向不曾泄露过,这个老人是如何知晓的?其次,人力当真斗不过妖兽么?他疑惑的看老人,心中不禁忐忑的想到,倘若此言是真,那山下的族人…他有些不敢想下去。
沉默片刻,赵一阳询问道:“这该如何是好?”
“什么如何是好?”
“不瞒老伯,山下之人是晚辈的父亲与长辈呀!”
“原来如此…”老人忽然笑起来,点了一点赵一阳的额头道:“区区小妖,不足为惧,小哥不要着急哟!”
赵一阳诧异的看向老人,老人的话似乎表明他不惧妖兽,甚至可以轻松对付,但他分明只是一个佝偻驼背的老人…
他一边揉着被戳的有些发痒的额头,一边陷入沉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