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第 101 章 大爷病倒(2 / 2)

惑君 云闲风轻 12979 字 2023-05-15

到底是身体底子好,当天晚上裴元嗣的烧就退了醒了过来。

身边空无一人,裴元嗣疲惫地靠在大迎枕上揉着自己的额头,端起身边的茶水就想喝,闻到空气中一股淡淡的幽香,裴元嗣倏地睁开眼,果然看到茶碗边缘上印了一点点淡红色的女子唇脂痕迹。

她来过。

裴元嗣举着茶水愣了半响都没反应过来。

梦里的那些情境太真,走马观花般他竟不知不觉看过了阿萦的一生,那是一个和现实中阿萦完全不一样人生,就好像一条岔路口走出了两条路。

梦里的阿萦不到二十岁便香消玉殒,与他不得善终,他明明知道梦醒之后才是现实,可是梦里的一切太真太真,好像他真的见证过、发生过一般,尤其是当他抚摸着那装着阿萦骨灰的棺木,亲眼看着棺门阖上时

裴元嗣沿着阿萦的唇脂,慢慢将茶碗中残余的茶水饮尽。

裴元嗣病好之后,就主动让三七给他刮了胡子。

完事后他看着镜子里干净清爽的一张脸,左右照了照,突然问“三七,你看我老了吗”

裴元嗣发觉生病这段时日他好像瘦了一些,也白了一些,其实他并不喜欢白,在军营里一个将军的样貌过于俊美会失去威信和震慑力,所以二十岁的时候他拼命地把自己晒黑晒糙。

三七忍俊不禁,“大爷,您今年才三十刚出头,哪里就老了都说男人三十一枝花,男人还是您这年纪最成熟稳重有味道,再年轻些的轻浮不禁事,小姑娘们都不喜欢呢,您真是开玩笑”

裴元嗣便想到徐湛那张青春年少玉树临风的小白脸,他再好又怎么样,再好阿萦也不喜欢他,而是对徐湛旧情难忘,想来那次在万福寺被他看见阿萦打着徐湛的伞,确是两人私会无疑了。

所以究竟是他先主动借给她伞,还是她先开口问他借伞,抑或是两人约定好那把破伞就是什么信物,裴元嗣想不明白,他心里一想这些事情就缠成一团乱麻头晕脑胀。

想到此处,裴元嗣心里更是说不出的烦躁郁闷,猛地起身打翻镜子走了出去。

三七“”

这咋越夸还越不高兴了呢,是他哪儿夸错了

裴元嗣不让大夫告诉任何人他的真实病情,只是借口操劳过度才会病倒。

颂哥儿半年前去了府学读书,听说大哥病了他和夫子告了个假就赶着回来探望大哥,顺便趁机在家里休息了几天。

颂哥儿让王顺给裴元嗣送口信,说嫂子抱着绥绥和昭哥儿在紫园里扑蝴蝶。

绥绥身上穿着粉色的小裙子,拿着把小扇子在花丛里和五叔颂哥儿欢快地扑着小蝴蝶,昭哥儿走得还不太利索,阿萦扶着小家伙走了一会儿就累的额头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坐在凉亭里的美人靠上摇着把纨扇歇着。

昭哥儿走了一会儿没看见娘,扭头又蹒跚跑回了阿萦身边,搂着娘亲的腿在娘亲身边腻着。

阿萦微微俯身,纤纤柔荑将小儿子抱起来,淡粉色的褙子,玉兰花色的长裙包裹着凹凸有致的身段,细细的腰肢圆润的,裙摆上绣着几朵栩栩如生的小花,衬得她雪肤花容,芙蓉如面柳如眉,叫人看一眼就再也挪不开。

裴元嗣走过来,绥绥大眼睛先看到了爹爹,尖叫一声兴奋地丢了小扇子就飞扑到爹爹怀里。

裴元嗣笑着将绥绥举起来,绥绥咯咯笑得欢快极了,亲亲热热地在爹爹脸上吧唧香了好几口。

“爹爹去亭子里,亭子里凉快,爹爹快去”绥绥脆声道。

裴元嗣便抱着绥绥走到凉亭里,阿萦见他过来,起身不冷不热地和他打了声招呼,昭哥儿也想过去找爹爹,阿萦却将昭哥儿抱了起来递给紫苏,之后就再没和他说过一句话。

裴元嗣眼睁睁看着儿子被递给了别人,他却只能低低地“嗯”一声,抱着绥绥孤零零地站在一边,父女两人一边说话,他一边假装去看周围的风景,眼睛不时地瞟阿萦和儿子几眼。

颂哥儿捉了蝴蝶回来,将蝴蝶关在玻璃瓶子里拿给绥绥,绥绥炫耀地先给娘看,给娘看完又跑到爹爹和弟弟面前去。

昭哥儿不太亲爹爹,爹爹不抱他也没太大的反应,这会儿好奇地睁大双眼端详着罐子里五彩斑斓的小蝴蝶。

阿萦关心着颂哥儿的学业,问他在府学书念的如何,有没有不习惯之处,一句句嘱咐的事无巨细,好像裴元嗣是个多余的,她才是颂哥儿亲姐姐一样。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颂哥儿突然看向一旁神秘兮兮地说“嫂子,你有没有发觉大哥一直在看你”

阿萦下意识地朝后面看过去,猝不及防对上男人两只漆黑的眼珠。

裴元嗣一愣,而后目光闪了了几下,移开自己的视线,又去看花园里的景色。

阿萦转过头去。

裴元嗣“看够”了风景,目光不受控制地再次往阿萦身上落去,可惜阿萦只留给他一个纤细的背影和一截洁白修长的脖颈。

裴元嗣便默默注视着和颂哥儿有说有笑的阿萦。

颂哥儿看得心急,借口挪到裴元嗣这边悄悄道“这园子里的蔷薇花多好看,大哥你要不要摘一朵给嫂子,嫂子看了保证喜欢”

裴元嗣心神微动,看向花园里那丛开得正盛的蔷薇花,一簇簇宛如盛装打扮的绝代佳人。

裴元嗣让昭哥儿和绥绥去一边儿玩,走到蔷薇花架旁挑来挑去摘下一朵自认为开得最为娇艳美丽的粉瓣蔷薇。

犹豫了片刻,他将花朵藏进袖中,而后走到阿萦面前。

男人高大的身影笼罩过来,阿萦想装没看见都难,她便抬头看着他,“大爷有事”

裴元嗣开口“我”

“夫人”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陈庆媳妇快步走进来,先给两人行礼,说道“太夫人正四处寻您有事呢,让奴婢过来叫您一声,您快过去吧”

阿萦看都没看裴元嗣一眼,起身跟着陈庆媳妇走了

裴元嗣看着阿萦的背影,心里说不出是苦涩还是落寞,他将花插在女儿头上,绥绥扭着小屁股臭美去了,颂哥儿小声问“大哥,我听三哥说,你是同嫂子闹别扭了”

谁说的,这天底下怎么好像都知道了

裴元嗣心情正难受着,否认道“没有。”

颂哥儿鄙夷道“大哥你就装吧,三哥说你生病烧糊涂了嘴里都喊着嫂子的名字,还当着一众客人的面拉着嫂子的手不肯放,郭太医说你这病是生闷气憋成这样的,平日他只见过女子身上生这病,就没见过你这样一个大男人”

裴元嗣闻言脑子一下子清醒了,立即捂着颂哥儿的嘴巴将他扯到角落里,质问道“我烧糊涂了是什么时候的事,那天来的都是哪些客人”

“有三哥三嫂,炳安表哥,辅国公世子冯维,还有杨大哥”

颂哥儿每说一个名字裴元嗣的脸色便难看一分,颂哥儿说完后长长叹了口气,饶是裴元嗣定力再好,都感觉此时脸上烧得慌。

已经说出去的话宛如泼出去的水,他便是想收都收不回来了,裴元嗣脑中混乱了片刻,僵着脸警告他道“裴元颂,敢让我听说你出去胡说八道,别怪我对你不留兄弟情面。”

颂哥儿不服气道“我怎么就是瞎说,要瞎说那也是三哥,我这分明是好心提醒你”

“你给我闭嘴”裴元嗣打断他道“最近在府学里都学了什么,中庸学过了没,现在从头到尾背给我听”

颂哥儿惊得像只兔子似的差点跳起来,“从头到尾”

裴元嗣拎住颂哥儿转身欲逃的后衣领,冷笑一声。

不提受了无妄之灾的颂哥儿如何背不出来受罚,且说阿萦这厢,年前还在商量福儿与沈玦的婚事,时光飞逝,眨眼翻了年就要到五月十七。

第二天便是福儿的及笄礼,阿萦理所当然要去做福儿的笈者和赞者,明天就要去周家见礼,还要准备跟周文禄一家商议福儿和弟弟的婚事,今日她便在房里查看黄历,在纸上写下几个好日子。

紫苏和桂枝帮她收拾备好的礼物、精心挑选的玉笄,以及明日便要穿的衣裙。

绥绥拉着昭哥儿过来撒娇让娘亲陪他们玩儿,阿萦抬眼看了看,昭哥儿手里抱着姐姐玩剩下的布老虎,绥绥手里抓着一只竹蜻蜓,两只小家伙大眼睛如出一辙期盼地看着她。

昭哥儿脸蛋儿白白嫩嫩,小小年纪便能看的出来鼻梁又高又挺拔,长大了一定是个俊俏的小郎君,小娃娃还十分文静听话,姐姐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对玩具没有太大的喜好和占有欲,姐姐不玩的玩具扔给他他也不嫌弃,抱在怀里喜欢地跟个宝贝似的。

阿萦招招手,绥绥扑进娘亲怀里笑嘻嘻,昭哥儿走得就慢一些,阿萦胳膊一揽,将昭哥儿搂进了怀里,两个孩子都搂得紧紧地。

“绥绥给娘亲看会飞的蜻蜓,绥绥的蜻蜓比桂枝姐姐的飞得还要高高”

绥绥从娘亲怀里挤出来,两只小手合在一起兴奋地转着手里的竹蜻蜓。

“嗖”的一声,竹蜻蜓飞到了空中,昭哥儿小声“哇”了一下,大眼睛眨巴眨巴笑着瞅向娘亲。

阿萦用帕子温柔地擦去儿子嘴角的口水。

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不知从何时起就落在她的身上,仿佛落了很久很久,盯得她有些不太舒服,阿萦微微蹙眉,突然扭头向窗外看去。

裴元嗣站在窗外。

四目相对,裴元嗣蓦地攥紧了那朵藏在衣袖中的蔷薇花。

两个孩子都没看见爹爹,绥绥欢快地转着手中的竹蜻蜓,昭哥儿从阿萦怀里钻出去帮姐姐捡从半空中下来的竹蜻蜓,一个捡一个飞,两只小的配合默契玩得不亦乐乎,绥绥还不时叫两声娘亲快看。

孩子们清脆的咯咯笑声回响在夫妻两人的耳边,片刻后,阿萦垂目收回目光,平淡地转过了身去,只留给他一个纤细的背影。

裴元嗣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她终究还是不欢迎他。

他失落地转身,抬起脚步的那一刹那,身后的阿萦缓缓说道“更深露重,大爷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

裴元嗣不敢置信,以为自己是听错了,愣了片刻,他推门快步走了进来。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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