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沈文德不好意思拉着老脸去求儿子,找到女儿门路上来了
裴元嗣对沈文德没有好脸色,冷声道“既然没什么事,沈二爷就回去罢。”
说罢也不给沈文德再开口的机会,喊来三七送客。
三七笑眯眯地进来做了请的手势,沈文德叹了口气,不敢看上首的男人,愁眉苦脸地进来,一脸无奈地被“请”了出去。
走到门口他还不死心,塞了把钱问三七道“敢问小爷,我家阿萦有孕几个月了,平日身子可还好”
三七假装没看见,皮笑肉不笑道“三个月了,都好,不是我说啊沈二爷,萦姨娘有了身子,太夫人与大爷将姨娘当做宝贝似的捧着,生怕出点什么意外,沈二爷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你便放心去吧。”
说到“意外”二字,三七咬字咬的格外重,沈文德便知道三七是在警告他没事别瞎跑到卫国公府打扰阿萦,讪讪地胡乱应了几声,急忙走了。
卧房里,阿萦坐在窗下做针指,听到有人进来她忙迎出去,“大爷爹爹走了”
“走了。”裴元嗣道。
他喝了一碗茶,进屋更衣简单洗漱过一身风尘后略有几分疲倦地靠在了床上。
阿萦脱了鞋子爬上床,温驯地给男人按揉着太阳穴。
裴元嗣眉宇间的“川”字渐渐平缓,忽睁开眼抓住阿萦的小手。
“大爷,怎么了”阿萦轻声问。
阿萦这双手细长白皙,玉指纤软精巧,却命途多舛,先前手腕割伤,后来又被他撞伤,裴元嗣记得,似乎阿萦的手臂上和后背上也有不少伤痕。
“你若不想见你爹,日后推病便是。”
阿萦想,她倒是不想见沈文德,但作为一个孝顺的女儿,她越忍让才能越发显得沈家对她咄咄逼人。
她没有可靠的娘家为她撑腰,至今还怀疑母亲是死于沈二夫人之手,只是苦于没能找到证据,沈二夫人母子如此欺辱她与阿玦,她就是要让裴元嗣看在眼中,借他的手让他为她与弟弟撑腰。
阿萦歉疚地道“爹爹也是关心我,今日情急之下才说了些重话,并没有责怪大爷与太夫人的意思,还请大爷不要放在心上,我替爹爹向您和太夫人赔罪了。”
“放心上”裴元嗣气笑了,“我看你倒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忘了当初是谁要把你嫁给一个年纪都能做你爷爷的男人”
在裴元嗣眼中,沈文德一个卖女求荣的懦弱男人也值得阿萦替他说话
他倒是忘了,他的年纪再大个四五岁也能做阿萦的爹爹了。
阿萦缩着耳朵,噤若寒蝉。
每次他稍微凶一点,阿萦总会害怕地不敢说话,裴元嗣见她这幅模样,只好又安抚似的捏了捏她的小指。
阿萦悄悄觑男人一眼,见他脸上没了怒色,这才嘟着嘴抽出自己的手来,娇气地道“大爷捏疼我了。”
裴元嗣下意识地松开,“我都没有用力。”
“大爷平日力气有多大,您自己没有数吗”阿萦攥着自己的小拇指嗔视他一眼,水汪汪湿漉漉的大眼睛眼波流转。
裴元嗣的眼神便慢慢变暗、变烫,莫名想到她某些时刻娇弱无力香汗淋漓地趴在枕上那副楚楚动人的姿态,像是被他弄狠了难以承受,又像是被他弄得过于舒服了神魂俱失。看过了她的小拇指却并没有打算松开,而是缚着阿萦的手用力压了下去。
从后面钳住少女柔美的削肩,抬起下巴,微微用力吮住她的娇花似的唇,将她的话都尽数封入口中。片刻后喘着松开,这三个月干看着不敢吃的感觉着实叫人难捱,反正他也不动真格,裴元嗣另一只手抚摸着她湿润的唇瓣,哑声道“你来。”
唇舌酸麻,阿萦艰难地仰头望着他,杏眼幽怨如水。
冷不丁裴元嗣倒吸了口冷气,将她香软的身子从地毯上挟起来抱进怀里,叹了口气道“牙尖嘴利。”
阿萦靠在他结实壮硕的胸口上娇吁微微,软声撒娇道“胃口不舒服嘛。”她凑近男人的耳朵,羞答答地低语了几句。
裴元嗣垂眼看着她,晦暗的目光再一寸寸往下,那隐于云端后的雪峰玉峦脂凝暗香,喉头微滚。
半夜,裴元嗣被枕边人细弱恐惧的哭声惊醒。
阿萦做了噩梦,汗湿的发凌乱地贴在她的小脸上,她惊恐地胡乱踢着,口中喊“娘不要,娘不要离开我,娘”
“阿萦,阿萦”
裴元嗣赶紧起身推她,“阿萦,快醒醒,你做噩梦了。”
阿萦“哇”的一声从梦中惊醒,哭着扑进裴元嗣的怀里,“大爷,大爷,我做噩梦了”
她抱了裴元嗣满怀,双手将他勒得紧紧地,裴元嗣知她是怕,抚着她的后背安抚道“怕什么,有我在这里,梦里都是反的,做什么梦了”
“母亲打我,打我和阿玦,好疼”阿萦委屈地抽泣着,眼眶中的泪珍珠似的一串串往下滚,“娘不在,我好想她,可是她早就没了,没有人疼我,我好怕,我真的是冤枉的,我真的没有偷母亲的钗子”
阿萦老实敦厚,裴元嗣从未从她口中听过旁人的坏话,也就是现在做了噩梦,才无心地把小时候对嫡母的怨恨与畏惧宣之于口。
从她前言不搭后语的描述中,裴元嗣大概地拼凑出了一个故事丫鬟污蔑阿萦偷盗沈二夫人的金钗,阿萦冤枉,沈二夫人却压根不信,当众把阿萦抓起来痛打了几鞭子,最后是年幼的沈玦赶过来,硬是咬着牙替柔弱的姐姐挡下剩余的几十鞭。
“岂有此理”
裴元嗣既惊且怒。
裴仲礼年轻的时候风流成性,三妻四妾,通常时看中了哪家的女子直接就领回家,而赵氏看似性情粗鲁暴躁,实则刚嫁人时同样单纯不谙世事,不知被这些心机深沉的女子欺负了多少回。
从那时起尚且年幼的裴元嗣心中便横了一根尖利的刺,对父亲的姨娘们深恶痛绝,长大之后这种厌恶更是泛化到了其他女子的身上,即使他心知那女子可能无辜,心里还是会或多或少地排斥。
直到遇见阿萦,她是他的妾,可她柔弱善良懂事乖巧,只会惹他怜惜喜爱,相反他的原配妻子沈氏,尖酸刻薄,心狠手辣,而阿萦的嫡母沈二夫人更是有过之无不及。
出身乃父母所赐,高低贵贱区分的不该是身份,而应是贪婪无厌的人心。
这是阿萦第一次和裴元嗣彻底敞开心扉。
在五岁以前,爹娘疼爱,家境殷实,她以为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姑娘。
这一切都在她五岁那年被无情地打破。
原来她娘只是个外室,回到沈家认祖归宗,母亲林氏不到半年便难产而死,父亲软弱无能,无依无靠的姐弟两人在刻薄的主母手底下讨生活,从此之后她的童年再无光亮。
裴元嗣仿佛看见一个身着粉衣的小女孩儿大冬天地缩在床上冻得瑟瑟发抖,她这么柔弱,这么可怜,如果当初真的被逼嫁给了曹诞,她又该怎么活
裴元嗣对沈家厌恶不免更添几分,同时心底某一处柔软得无以复加,他抚着她满是泪痕的脸,一字一句承诺道“阿萦,从今往后,再不会有人敢欺负你。”
男人的语气虽轻,却斩钉截铁,莫名令人信服,一如他的人一样。
阿萦含泪伏在他的胸口上,柔弱楚楚,“大爷,您对我这样好,我,阿萦此生无以为报”
他哪里需要她回报呢,裴元嗣搂着她,怜惜地为她抹去腮边晶莹的泪儿。
然而裴元嗣不知道的是,在他没有看见的时候阿萦凄楚可怜的目光却迅速变得冰冷淡漠。
此后几日,沈文德仍不死心,下值了就到卫国公府门口来转一转,等到门房问他需不需要通报时候,沈文德尴尬地笑了笑,骑着马又走了。
三七把事情当成笑话说给自家大爷听,笑道“这沈二爷人真有意思,分明惧内,可沈二夫人在娘家赖着不肯回来吧,他又巴巴地上门去找,不敢找沈五少爷说事,竟找到咱们姨娘来,不知道的怕是还以为沈二爷与沈二夫人伉俪情深呢。”
裴元嗣淡淡道“看住了他,一有消息过来禀告。”
三七忙应是。
沈文德不敢找阿萦,没办法,只能厚着老脸去找儿子沈玦试一试。
孰料等他到了沈家族学却被张夫子告知,沈玦几天前早就离开了沈家族学,搬去了通惠书院。
二月初一沈玦要参加通惠书院的入院考试,今天是正月二十六,还有四天要考试,张夫子的那位“朋友”索性就在通惠书院腾出了一间干净的小院子,让沈玦先了搬进去安心备考。
沈文德傻了眼。
儿子竟要考通惠书院,这事他怎么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这通惠书院可不是他沈家族学沈二爷想进就能进,没有熟人和书院的请帖,沈文德连大门都迈不进去,沈家的表少爷徐湛倒是通惠书院的得意门生,但人家一个前途大好的探花郎,沈文德也不好再厚着脸皮去求人。
无奈之下,沈文德只好放弃了挣扎,夫人你爱回不回罢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