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一章 我的卧室在灶间(2 / 2)

夜晚,我坐在床边。风把油灯吹得忽闪忽闪的。没有玻璃的窗户下是灶台,距离我的床铺只有2米。

睡不着,听着风的呜咽。

不知何时,一片黑暗笼罩了我,伸手不见五指。我摸索到灶台去找火柴。

一阵风从灶台上的窗户,其实就是一个窟窿钻了进来。我赶紧退到床边,坐在那儿,听外面的风在村落里穿梭时发出的一阵一阵的,由大变小,又由小变大,哨子般凌厉的声音。

下雨了。

坐在床边的左膝,感觉到了一滴一滴的冰凉,那是屋顶上漏下来的雨水。我习惯地跑到灶台边,拿着脸盆和三个碗,放在床的两边,等到碗里的水满了,再倒在洗脚盆里,端出门,倒完,继续接。

一夜无眠。

身上又开始奇痒无比!全身的瘙痒,寸肤不留地起泡、化脓、溃烂。每天睡觉不能脱衣服;上厕所时,裤子在腰间连皮带血地往下拉,我连哭带哼的悲剧不可幸免。就因为这个原因,我不可能连续在农村坚持很多天。每次不到一个月,就得回南京治疗近一个月,没有痊愈,带着遍体鳞伤,再回农。周而复始,年复一年,全身都留下了永久的疤痕。

经历过多少个这样的雨夜,以致后来的几十年,我皆患有“雨声抑郁症”。

一阵寒气从无窗的窗户冲了进来。北风在屋里肆虐着,冰冷的雨水横扫过来,木头门栓吱吱作响。

灯灭了。

我打了一个寒噤。这个凄风苦雨的夜晚,又一次使我惊悚不已。四年前的雨夜,因为身上的奇痒而彻夜无眠,那个歹徒刚潜入屋里,我叫醒了女伴,于是我俩开始拼命反抗,大声呼救,随后抱头痛哭……

今年我能上大学,能回家吗?

我背着一大包衣服,头上包裹着金黄色的大围巾,又走在这走了七年的大围埂上。这十里围埂啊,前不巴村,后不着店,何处是尽头,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呢?

父亲虽然“解放”了,可身体全垮了。哥哥下放在高淳,也已经七年了。弟弟妹妹虽然在南京工作,但因为我和哥哥的回城无望,全家笼罩在一片阴云之中。

下了围埂,走了二里多路,到了村干部家,送礼。从小队长到大队书记,知青负责人,每送过一家,心里就轻松一点,感觉距离目标又进了一步。同时又感觉心里的负担更沉重了一点,付出会有结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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