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68 一更(2 / 2)

经过淮大门口,林北撇头,一群年轻男女进入淮大,林北攥紧刹车闸,脚踩地,学校大门庄严古朴,白炽灯骤然亮了,淡黄色的灯光洒下来,柔和了庄严巍峨的石门,让石门多了几分典雅,年轻男女穿过这道大门,影子被拉长拉宽,林北嘀咕一声夜校,笑着骑车离开。

此刻路灯也亮了,林北偏头看自己的影子,不及他们凝实。

林北回头看一眼淮大,拐弯进入庆祝路。

他从庆祝路进入和平西路,拐一个弯跑到文化宫大门

回到工地,林北解下麻绳,拎油桶朝拖拉机走去,给拖拉机灌柴油。

他把空油桶放到车斗里,打手电筒到工地检查地基。

大家跑过来看,林北同样跟他们讲解怎么处理几个特殊的拐角。

林舟、林玉顺跑到路灯下琢磨笔记,其他人围着两人蹭笔记。

林北坐到拖拉机的驾驶座上,从包里掏出瓶子,他举起瓶子对着路灯,瓶身似乎变成了淡黄色,又好似里面装满了淡黄色气体,十分好看。

这时,林玉章、赵二棍骑三轮车过来送饭,两人眼里没有苦愤,只有溢出来的高兴。

“你俩乐了一天了,”林舟把本子装兜里,嗖一下窜了出去,勾着师徒俩的脖子逼问师徒俩,“你们早晨、中午没跟我们说实话,说,第一小队到底发生了啥好事?我们精着呢,你俩别再拿唱国歌忽悠我们。”

一群人劫持了三轮车,威胁道:“你们师徒俩不跟我们说实话,人走三轮车留下来。”

“三轮车留给你们吧,以后你们自己解决早中晚饭。”林玉章作势要走。

众人立即怂了,火速拽住林玉章认错:“玉章哥,我们错了,三轮车还是你的。”

林玉章抽出自己的手说:“你们快点打饭,我和二棍还要回去准备明天的早饭呢。”

“哦。”众人急吼吼拿搪瓷盆打饭。

林北最后打饭,一群人眼睛骨碌碌转了几圈,跑到林北身后,往嘴里扒一口饭说:“北哥想知道第一小队发生了啥好事。”

林北……继续打饭。

“北哥让我、二棍、第一小队遇事不要慌,先唱三遍国歌,我们唱了,唱完之后我们发现刚刚发生的事不值得生气,我们想开了,心情特别好,第一小队高高兴兴建房,我和二棍高高兴兴做饭,就是这么回事。”林玉章收拾东西,和赵二棍把东西搬到车斗里,他坐在车栏上,赵二棍蹬三轮车回建设一路。

这回大家信了林玉章的话,一个个满眼幽怨瞅林北:“北哥,你咋只告诉第一小队唱国歌可以让自己变得高兴,不告诉我们呢?”

“他们因为心情不好才需要唱国歌,你们心情不好吗?”林北问。

“我们总会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林玉顺小声嘀咕。

赵小曲带头压低声音唱国歌,其他人小声跟着唱,唱了两句,每个人身上的血液听到召唤,在身体里沸腾奔涌,顷刻间,那带着血的百年记忆浮现在眼前,歌声收尾,拿大刀在枪林弹雨中推进的画面从眼前散去,号角声被风吹散,眼前的路灯真美,生活在这个年代真好,他们想。

大家准备再唱一遍,吕方萍趴在巷子口,耳朵捕捉到声音,她走出来,大声喊:“你们怎么回事,我都跟你们说了我在车间工作了二十年,听了二十年机床声音,耳朵出了毛病,在早晨、中午、晚上,我耳朵特别灵,一丁点声音传到我耳朵里,就跟有人拿锣在我耳朵边敲一样,”她数人头,咦,咋二十个人呀,她中午数了好几遍,都十九个人,吕方萍凑近又数了一遍,“你们二十个人发声,等于二十个锣在我耳边敲,还要不要我活了呀。”

眼前的妇女四十岁左右,不可能是王娜,那只能是王晓冬口中的另一个人,吕方萍。

吕方萍的出现,让林北瞬间明白林玉顺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也明白了大家为什么压低声音唱国歌,他不在期间,吕方萍过来找麻烦了。

赵小曲嘴巴绷紧笑,坐到路灯下,他把搪瓷盆放到一旁,掏出存折。

林舟挨着赵小曲坐下,他也放下搪瓷盆,掏出存折,他们今天中午乘坐公交车到信用社存钱,回来坐在树荫下捧着存折傻乐呢,吕方萍背着行李出现,指着鼻子就骂他们心眼坏,逼她早死,他们的心情糟糕透了,瞬间没了看存折的心思,现在想想,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生气,他们实在是傻透了。林舟伸头看赵小曲的存折,赵小曲比他少了两毛一分钱,林舟把存折怼到赵小曲眼前,赵小曲看他,林舟冲赵小曲龇牙笑。

赵小曲推开他的手,他花了七分钱给林玉顺买了一本练习本,又花了一毛四分钱给林玉顺买了一支铅笔,他自己又买了一份纸笔,肯定比林舟多花一份纸笔的钱。

剩下的四个老成员掏出存折,凑到赵小曲身边,跟赵小曲比谁存折上的数字大。

赵小曲怒瞪他们,他掏钱给林玉顺买一份纸笔,叫林玉顺教他认字,结果这群家伙啥也没付出,过来蹭课,现在还有脸过来跟他比存折,太气人了。

五人揽着赵小曲肩膀,嘿嘿无声笑。

赵小曲翻白眼看路灯。

十三名新成员狗狗眼望着师父们,他们在心里发誓他们拿到工钱也办存折,也把钱存进存折里,到时候他们也比存折上的数字。

吕方萍:“……”

咋回事,这群小伙子中午气的不行,现在咋一点儿也不生气,还那么高兴!

吕方萍到儿子家住两天,儿媳妇天天冲她翻白眼,她受不了这个窝囊气,收拾行李回来,见工程队成员欢天喜地捧着存折笑,她觉得分外刺眼,就过来找茬,看到他们不开心,她心里就舒坦了,晚上儿子下班绕过来看她,她高兴的跟什么似的,结果儿子求她不要到职工宿舍折磨他,她气的心口窝疼,又不能拿儿子撒气,就又想到了工程队成员,连忙跑过来找茬,结果人家不生气了,吕方萍却比之前更生气了。

“你们这是要气死我。”吕方萍捂着胸口说。

工程队成员没给她一个眼神,倒是林北理她了。

林北掏出纸和笔,先写:您识字吧?

吕方萍凑近看,她瘪鼓嘴。

林北紧接着写:您说您听不得声音,我们也没有制造声音,怎么会气着您呢?

吕方萍见她在这里讨不到便宜,她果断离开。

王晓冬说吕方萍是事妈,倘若吕方萍识字,看到他写的第一句话,一定会抓字眼,说自己侮辱她,吕方萍却没啥反应,说明吕方萍不识字,林北紧接着写了第二句话,就赌吕方萍不愿意暴露自己不识字,立即熄火撤离。

他赌对了。

林北端起被他放在拖拉机上的搪瓷盆,靠在拖拉机上,往嘴里扒两口饭,说:“下次她再来找茬,你们谁会写字,就写字和她沟通,别跟她说话。”

一群人扭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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