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过,但是逃不出去!”
“怎么会逃不出去?”他们来的时候,虽然路难走,但好歹也是能走的。
周权译拿起盒子里的一张纸条,上面的字迹已经不大清楚了。
“我们走的那条路,已经是后来政府时常派人过来才有的。这边穷,没有那么多经费给一个山村修路,很多地方都是就地取材拿木头搭的。我父亲在没结婚之前就想逃出去过。但他刚来的时候周家人不放心他,怕他还记得以前的事,晚上睡觉都是带在身边的,脚上拴着麻绳。后来他大了一些,周家人见他像是真的完全忘了以前的事,便也放松了许多,后来,他尝试想要逃出去,但村子周围都人有守着,而且,他根本找不到出去的路,几人高的草,还有连绵不绝的山,走进去是完全分不清方向的……”
“他尝试逃了几次,都没有成功,直到后来娶了我母亲,逃跑的事也暂时耽误了下来。”
黎景娆想到自己遇见的周母,虽然面对她时很拘谨,但也是个讲理温柔的人,便猜想他母亲是不是也是被拐卖的。
“你母亲也是被拐卖的吗?”
“不是!”
周权译摇头,看着外面一栋房子的方向,道“她母家就是那一户,她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不过她的母亲……也就是我的外婆,是个疯的……”
“……”
黎景娆垂下了眼眸,她以前只知道他家里穷,却没想到还有如此悲哀的一面。
“其实我母亲刚嫁给我爸的时候,也是个粗鲁的,但后来被我爸爸慢慢影响,也就不像村里其他人一样不讲理了,而且后面到了城里,这性子也软了许多。”
大城市的繁华,内心的自卑,的确磨平了人许多的棱角。
“那你后面是怎么出去的?”
问话的是司机大叔,他以前是当兵的,内心有着比常人更强烈的正义感,听了周权译的话只觉得如果自己不那么早退役就好了。
这世上还有很多需要正义的地方!
这个问题周权译没有马上回答,他沉默了,手不停抚摸着锈迹斑斑的铁盒子。
“……那是一段很悲惨的经历!”
“十三岁那年,县里有计划对这一片的山村扶贫改造,加强素质教育,也就是那个时候,我认识了张叔。大概是我多看了两眼他带在身上的书,他第一眼便欣赏我,此后,也格外关注我,经常给我带一些书,课外的,还有一些二手的教材。”
“我越来越喜欢学习,我爸那颗想逃出去的心又开始萌动了。因为山外的人进来得越来越勤,所以那之后买卖妇女儿童也变得困难了,山里对村子里的人也看得没那么紧了。我爸计划了几,终于决定……带我们一家三口……离开这里。”
周权译开始哽咽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因为知道那次一定没有逃出来,所以黎景娆也猜想到了,这恐怕便是他父亲的死因了。
“我们已经走到了前面那座山的另一面,但沿途,我们碰到了我们这儿称之为村长的一家人,他们发现了我们,把我们绑了回去。”
“回去后村里的人围着我们,周家那两个老的,觉得爸爸肯定还记得以前的事,他逃出去,一定会断了村子里买饶渠道。其他人听了,肯定就不会放过我们,扬言要把我们都杀了。但周家的两个,是花了钱买的我爸,但因为有我,便选择跟村里人求情,保住我,并且保证把我关起来,决不让我乱跑。至于我母亲,他们是舍不得多养一口饶,正好村里一个老鳏夫没女人,便想着给两只鸡就送给他,我爸当时就不答应,挣扎着要反抗他们,但村里人本就不打算让他活着,当即在我们面前将他……活!活!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