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本就是丰收的季节,许多树木结果后都可以移栽,京城路途遥远,要是树苗不好携带,就收集些果核,散养在庄子里,十年八年的也就长大了。
秋收快要完成的这两天,大家都放下心,觉得今年应该没啥问题,可是晴朗的天说变就变,狂风助势,乌云迅速集结,还在地里的农人火速往家里跑去。
田里的水稻,晚些收损失不会很大,家里晒着的,没有及时收拢,就被雨水冲走了。
晒稻谷的人眼看着阵势不对,就把稻谷收到麻袋和箩筐里,藏进屋子去。
可是阵雨来的太快,一盏茶左右的时间,闪电已经劈下来了,晒粮食的都是妇孺,哪怕全力抢救,也来不及。
周围的人家冒着雨点,收完自家的,又去帮邻居,用扫把把沾湿一点的稻谷归拢,减少损失。
一户人家眼看着,还有小半块地的稻谷来不及收了,女主人腿软的站不住,哭嚎着骂贼老天,不给人留活路。
男主人这时刚从地里跑回来,有了主心骨,合力把剩下的稻谷收到一起,哪怕淋湿了,晒晒还能吃,只是不好存放了。
村里的小娃娃在这种关键时刻也不敢闹事,帮着父母撑袋子,毕竟粮食没了要饿肚子,连三岁大的娃娃都晓得。
雷雨越来越大,噼里啪啦的砸在地上,溅起灰尘,这时已经收不了稻谷了,雨水的冲击会把稻谷冲走。
贺宣在前廊门口看着这场雨,要是再晚两日下就好了。
小竹带着贺青失魂落魄的回来,身上的短褐已经湿透了,厨房里小兰烧了热水,让两人擦洗。
贺宣:“余叔和有粮还没回来吗?”
小竹用帕子擦着头发回道,“他们去余大牛家中帮忙了,他家孩子多,今年种的地不少,让我回来跟公子说不用担心。”
家里这些地的稻谷基本上都割完了,剩下几亩也不算很多,不过等雨停了,还是要去各家问问,有没有被雨水冲走的稻谷。
贺宣如今不完全靠田地吃饭,知道佃户家损失不算太大,就放心了,如果真的丢了许多粮食,冬日里捐一些或者借一些给佃户也问题不大。
雷阵雨来势汹汹,结束的很快,好像用力过猛一下子把雨水都下完了,半个时辰不到,就稀稀拉拉的,外面好像有一层热气膜。
雨停之后,村里人都出来看地里的情况,有小郎沿着沟渠找家里冲走的稻谷,都跟泥土混为一体,运气好的捡回去洗洗,还能吃。
乌云散去,太阳重新露面,好像刚才只是跟大伙玩个捉迷藏,却不知道损失了多少粮食。
地里的稻谷还是要尽快收割,被雨势冲到地里的稻谷,要是今天没捡起来,明日说不定发芽或者烂了。
贺宣去村里走了一圈,雨水和着灰尘变成泥巴路,出门没多久,衣裳下摆都是泥点子。
小竹他们都去帮忙了,很多农人连湿透的衣裳都没换,又一头扎进地里,用力挥舞着镰刀,发泄丢失粮食的愤怒。
贺宣的佃户,粮食保全的还算完整,剩下几亩地的还没割完,是余大牛家和王家的,这两家的小娃娃都拎着个篮子在地里捡掉下去的稻谷。
接下来几日天晴,大家直到把稻谷都晒干了,才缓口气。
贺宣除了抄书,偶尔去县城收集下果树苗木种子,就是想着何时跟家里这些人商量,去京城的事。
一拖拖到九月下旬,再不回京,怕是冬日要来了。
家里人也知道公子往后几年都要在京城念书,但是哪些人跟着去,哪些人不去,都没有决定。
余叔余婶私下也想过这个问题,要不要跟着公子去京城?
直到贺宣正式跟余叔说起这件事,才知道余叔余婶竟然不打算去京城。
“余叔,你跟余婶是怎么想的?”贺宣有些不解,明眼人都知道去了京城月钱会涨,也更得贺宣的信任,可余叔余婶却放弃了。
余叔组织了好一会语言,才开口。
“公子,我们老两口年纪都大了,眼见着帮不上你什么,就不想拖累大家,您去京城念书,有个好前程,余叔余婶就在村里帮你看着家。”
这两位长辈,从搬来盘溪村就一直照顾贺宣,干活认认真真,突然说要分开,心里还是一阵不舍。
贺宣劝说了一阵,余叔很是坚持。
“余叔,你和余婶再想想,还有有粮和小兰,要是你们不去京城,他们怎么办呢?”
小竹没有亲人,肯定是跟着贺宣的,那小兰也会去,自己不是一年半载就回来的,余叔余婶总共三个子女,骨肉分离也很为难。
贺宣让余叔回家再商量商量,只要出发前,改变主意,家中的田地自己会安排其他人照顾的。
这日下工前,贺宣把这事告知大家,回家商量是留在村里还是跟着去老宅。
秋收结束就要准备出发。
忙碌了半月,正要闲下来的几人,顿时心里吊着十五个水桶似的——七上八下。
家中这些人贺宣大概有数,小竹和小兰是跟着自己去京城的,贺青和小秋也会带去。
本来余叔余婶一家子都带去的话,老宅就让三爷爷帮忙顾着点,田地可以交给族长,反正过上几年肯定要回来看看,只要给些好处,族长不会不同意的。
要是于姑母同意,于五郎自己也想带去,京城的羊毛现在初步有成效了,于五郎是自己培养经商的人手,罗家旺管生产,于五郎销售。
但很多时候,事与愿违,去不去京城不是一个人的事情,而是一家子的事情。
贺宣纠结了一会儿,放宽心,等待着他们的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