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周夫子和顾川泽都说,贺宣考上童生,欠缺的是积累,遇上合适的考官就能过。
乡试能中的机会不大,除非真的走运,考官十分喜欢贺宣的文章,这种概率就跟中大奖差不多。
家里的这些人也十分上心,自从贺宣报名了县试,一旦看到贺宣拿起书本,家里不能发出动静,干活也要远离书房,不能打扰到公子,甚至红烧油炸被氛围感染都小心翼翼的不敢叫。
吃食方面更是注意,鸡鸭鱼肉轮换着来,小竹都想每日中午给公子送饭,免得学馆的饭菜不合胃口,饿着公子。
这就是高考家长们的心情吧,贺宣说了两次,让大家放宽心。
可是家里人都知道科考的重要性,虽然不会说什么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这类诗句。
却也知道,公子要是考上了,身份地位不一样,大家走出去乡亲们都要夸两句,就像哪个曲子里唱的一样,鸡犬升天。
这一年来,家中又盖了后罩房,其中两间分给小竹,他娶了余小兰,整日都乐呵呵的。
余小兰嫁过来后也在贺宣家干活,不过目前家中活计不多,只是开始学厨艺,帮着洗洗衣裳,做做针线,小竹的衣裳以前是余婶帮着做的,定亲后都是余小兰做的,终于体会到了有人知冷知热的感觉。
于五郎成亲了,有粮哥的婚事定的晚,要等女方到年纪才能成亲,被两人取笑了好几回,说归说,还是给余有粮出主意,给姑娘送什么礼物,怎么跟人家交谈?
家里的母鸡养了不少,贺宣担心鸡瘟,不敢扩大规模,羊群没有这个担忧,已经有十来只羊了。
羊奶多的贺宣根本喝不完,除了送些给长辈,大多都制成奶干,天冷的时候,寄到京城去,谢端的长姐喜欢吃这个。
县试的日期在三月初五,隔天一场,共考五场,科考题目类型是帖经、墨义、策问、经义、杂文、诗赋。
帖经类似于填空题,你出上一句,我答下一句。
墨义就是翻译。
策问,大部分涉及到朝廷的政治,经济,吏治等方面的问题。
经义就是考八股文章了。
杂文是当官要用的各种体裁,主要是篇、表、论、赞等等。
诗赋不用解释了吧,在科考中占比不大,有时甚至不会考,不过会作诗的好处在于能交到有才华的朋友,以诗会友,一听就很厉害。
而且文人很多爱作诗,要是考官或者上司正好喜欢诗赋,就能有效的体现个人价值,相当于手底下有个能拿的出手的年轻人,让上官对你印象深刻,这个的重要程度体现在后面的人际交往中。
贺宣的弱点在诗赋,这方面才华值不高,只能靠东拼西凑,但是杂文和策问这块比较擅长,杂文就是固定的套路模板,只要套好了,说不定科考的时候直接能用上。
策问能得到周夫子的赞扬很大一部分是谢端的功劳,每月寄来的信里面有不少时文,看多了,就算模仿着写也能说出几点。
为什么普通人家难以培养读书人,钱财是一方面,没有这些资料,光读四书五经,能考上科举才怪了。
时间一晃而过,贺宣提前半个月就在县城的客栈定了两间房,为了三月五日能早早到考场,因为这天寅时就开始点名入场,所有参加的考生都要早早在考场外面等候,读到名字,就接受检查。
如果在家里住,会很晚才能进入考场,因为城门也是寅时开,在走到考场,这中间花费的时间,精力,还不如早早在客栈休息好,用饱满的精神迎接考试。
周夫子介绍了另外一家学馆的两个少年跟三人互结,五人不算熟悉,分到同一位禀生具结,每人出了二两银子,是给禀生的辛苦费。
贺宣准备了考篮,里面放了文房四宝和食物,笔墨纸砚都是有规格要求的,砚台只能用巴掌大的砚台,不能太厚,磨墨的时候要很小心,不然会把墨汁磨出去,污染了卷面,这次考试基本就没希望了。
笔不能镂空,穿的衣裳得是单衣,这是为了防止作弊,不过二三月份,早晚温度还很低,贺宣只能穿五件单衣防寒。
食物最好是干粮,烧饼馒头一类的,一来饱腹感强,二来减少去茅房的问题,考试的时候要是去了茅房,就会有人在你的卷子上盖个章,俗称屎戳子。
有了这个印记,你的文章写得再好,考官都不会给好评价。
三月四日,贺宣带着小竹住在客栈,贺宣是天一黑就早早睡了,默念文章把自己催眠了,小竹在隔壁的房间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就是叫贺宣起床。
县试这一天睡过头的考生也是有的,晚上太激动睡不着,直接导致起晚了,心里紧张,就算进了考场,发挥的也不会很好。
寅初,小竹就在门外敲门,叫贺宣起床,寅正点名,这中间有半个时辰,正好留给贺宣洗漱,出恭,吃早饭,然后走到考场。
贺宣穿好衣裳,小竹从楼下端来热水,这个客栈大多数人都是要科考的,才来客栈包了屋子,免得误了时辰。
洗漱好,特意上了个大号,贺宣在单衣外面披了件薄袄,半夜还是温度比较低的,等要进考场的时候在脱掉。
早饭也是扎实的烧饼,配上两个鸡子,贺宣吃的饱饱的,检查了考篮,确认无误,和小竹一起去考场。
这时候,街道上三三两两的考生拎着篮子走往一个方向。
贺宣趁着天色有些亮了,看到小竹的眼睛有些黑,问道,“小竹,你昨晚不是没睡吧?眼圈都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