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浩目送钱晄进入班级, 便前往校长办公室找校长,请校长喝上午茶,谈论关于钱晄的问题。
校长十分为难, 经过钱晄父亲瞎搞, 全国人民都知道钱晄是学霸。钱晄是学霸的人设经不起考验, 考试准露馅, 媒体绝对争相采访他,质疑君湖高中为什么收学渣, 到时候他不好解释。
何浩沉吟片刻, 大概猜到校长的顾虑,他说:“全市统考前,我想办法把他转到罗尔博瑞高中, 这段时间,麻烦校长多多照顾钱晄。”
校长连续说几声“好说”,脸上渐渐露出笑容。
两人围绕钱晄的问题, 又谈了半个小时, 何浩上午还有一场会议, 就和校长辞别, 赶回公司开会。中午, 钱浩仰身靠在椅背上休憩,他梦回九五年,那年,他与好多发展势头强劲的公司竞争一个项目,其中包括林氏公司, 竞标正处在紧要关头,怀孕七个月的妻子发生车祸,孩子没保住,妻子在手术室抢救,他丢下团队到医院陪伴妻子,那一天,医生下了三次病危通知,在他即将奔溃,陷入魔障时,妻子的命被就回来了,可是妻子没了子宫,他担心妻子失去孩子之后,听到这个噩耗接受不了,便没有告诉妻子实情,这一瞒瞒到现在。
这些日子,妻子要生二胎,一直没能成功,妻子背着他到医院检查,幸亏他察觉到异样,和医生商谈这件事,在医生的帮助下,总算把这件事情糊弄过去。
何浩猛然睁开疲倦的眸子,拿起手机离开公司,他迫切想拥抱妻子,触碰那温暖的热度。
他回到别墅,停好车直奔花房。这个点,妻子绝对在花房侍弄花,剪几支娇艳的花插在客厅,插在他的书房,插在他们的卧室。何浩的脚步十分轻,没有惊动任何人,想从背后拥抱妻子,吸取妻子身上的温暖,一个冷漠、薄凉的声音刺入他耳中,他缩回脚退到阴影处。
“妈,你说你听到小弟、钱晄、钱忠林的声音,你会发疯,好,我在俄罗斯大剧院不远处给你买了一座别墅,还拖朋友照顾你,让你安心过你想过的生活,”林曼丽揉着太阳穴,努力克制暴脾气,轻声说,怕伤害敏感多疑的母亲,“你在俄罗斯生活的好好的,为什么回来?”
林菀忽略她不想听到的话,又把谈话的内容绕到她关心的事上,厉声质问道:“林曼丽,我哥哥,也是你亲舅舅,他们帮我报仇,想出一个计谋,让钱忠林为他以前犯的错误付出代价,让他今后活一天,就得躲在臭水沟里残喘过日,你为什么和我过不去,破坏你舅舅的好事。”
“为你报仇?他们只想通过公众对你的同情心,为他们公司新产品造势。”林曼丽讥讽说。
“你别忘了我们母女俩能有今天,都是你舅舅们心善,他们不该收取一点利息吗?”
“九五年,您逛商场,觉得所有人用恶毒、肮脏的眼神看着您,您到电话亭给我打电话,让我去接您,我接您的路上出了车祸,我的孩子没了,您的外孙没了,我也差点死了,这些年来,何浩一直不敢让我怀孕,他对我流产的事有了阴影,所以我只有一个女儿,林家的长辈一直给我施压,所有压力全被何浩一个人扛住,您知不知道因为您,我们承受了不该承受的压力。
我不知道舅舅和您说了什么,导致您回国,您不再怕小弟、钱晄、钱忠林,反而默认舅舅们放任钱忠林说您的坏话,您的转变,让我非常难受。”林曼丽心好累,忽然间,她不想万事以母亲为先。
林菀眼神躲闪,当年林氏陷入危机,只有那个项目能让林氏起死回生,她听从哥哥的建议,叫女儿到商场,想办法让女儿动胎气,骗女婿无法参加那场竞标,她没想到女儿过马路,会遭遇车祸。
这些年来,哥哥、嫂嫂、侄子、侄女,所有人都捧着她,就算自己矫情过头了,林菀也不会承认错误,她不咸不淡说:“你身体壮如虎,养半年就养回来了,自己矫情不生,怪得了谁。”
明知道母亲受到伤害,不敢接近任何一个人,她还和母亲较真,这不是找气受么。
林曼丽苦笑摇头,揽着一捧花回客厅。
“你让何浩收手,不准让利给你舅舅死对头公司,更不准打压钱忠林。”林菀追了上去,拽住女儿的胳膊。
“不可能,钱忠林对小弟、钱晄造成的伤害不可弥补,我不允许钱忠林继续影响他们。”
母女俩拉拉扯扯进入客厅,何浩从阴影处走出来,阴翳的眸子射出一道利芒。
妻子并未和他提起当初出车祸,中间有这段插曲,否则他必定不会善罢甘休,更不会纵容妻子对林菀忍气吞声。
何浩悄无声息离开别墅,假装从未回来。
*
事实似乎并未有钱晄想的那样糟糕,学校里的学生对他的同情多于厌恶,钱晄心里窃喜,黯淡的眸子里出现一点光源,打起精神听课,尽管老师讲的内容对他来说,无疑是天书,他却听得津津有味。
这一天过得非常快,钱晄眼底溢出浅笑收拾书包,姑父说找不到停车位,让他过一个红绿灯,姑父、何一栀在那里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