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父亲犹豫不决, 大姑克制住暴脾气, 耐着性子哄父亲, 父亲别扭应下陪老奶奶们旅游的事, 钱晄一脸不爽, 翻了个白眼回到厨房。
钱谨裕微抬下巴,嗅了嗅厨房传出来的菜香味, 他热情挽留林曼丽留下来吃饭,回到房间拿出两件衣服:“姐,我给你、一栀做的衣服, 你拿回去试一试, 哪里不合适, 记得和我说。”
林曼丽攥住衣服, 鼻尖酸酸的。
钱谨裕无声退到厨房给儿子搭把手。
得嘞, 等父亲找到盘子, 用洗碗巾擦干盘子上的水, 一盘早已被他炒好的菜装盘。
他做了一桌子菜,父亲就在狭窄的厨房里找盘子、找芝麻, 一点忙也没帮上,瞎添乱。
要不是大姑在这里,他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生气回房睡觉。
“姐,洗手吃饭了。”钱谨裕端着碗筷,快儿子两步。
钱晄眼皮跳动几下,抿唇跟在父亲身后, 把菜放在餐桌上,见父亲打开电饭煲盛米饭,他又折回去端菜。
林曼丽吃洗好手,回到客厅拉开椅子坐下,从小弟手里接过一碗米饭,心疼说:“忙了一中午,坐下来吃饭,谁吃谁自己盛。”
“哦!”钱谨裕放下空碗,坐到林曼丽对面,夹面前一盘菜,拌着米饭吃。
钱晄把菜放在桌子中间,手顿了一下,瞪着姐弟二人,大姑愧疚、心疼注视奸诈老狐狸父亲,眼里根本没有他,他一脸委屈给自己个盛米饭,坐到角落里闷头扒米饭。
这是钱晄吃的最憋屈的一顿饭,明明饭菜是他做的,大姑一副父亲辛苦的不得了的模样,要给父亲找一个保姆,但是被父亲拒绝了。
不用父亲做饭,不用父亲做家务,父亲当然拒绝的干脆利落,受苦受累的总是他,没有一个人心疼他。
钱谨裕送走林曼丽,转身见儿子耷拉着脑袋站在他背后,他轻柔揉搓儿子的头发,用饱含对子女爱的语调说:“乖~”
尾音轻飘飘、软绵绵的,像一根羽毛划过钱晄的心。
钱晄黯淡的眸子颤了颤,心里稍微舒服一下,轻声“嗯”了一声。
“爸回房间眯一会儿,一桌子残局交给你处理了。”钱谨裕打一个哈欠,绕过儿子回房间睡觉。
钱晄猛地转身,一脸悲愤瞪着残羹冷炙,霹雳啪了收拾碗筷,动静弄得特别大。他挤一大坨洗洁精,生无可恋清洗碗碟上的油渍,边洗边陷入深思,把父亲在草图上写的阴暗句子和父亲行为放在一起比较,慢慢揣摩他怎么做,把对自己不利的事,转化为对自己有利的事,希望大部分人怀着善意看待他灵魂里住着一位少女。
*
接下来几天,儿子和他闹别扭,饭也不做了,早晨儿子背书包到图书馆学习,直到晚上九点多,儿子才回家。
十月八号这天,钱谨裕难得起的早,下了两碗手擀面。
钱晄无精打采拎着书包开门,打算路上买两个包子、一杯豆浆当早餐,他看到桌子上有两碗热腾腾的面,受宠若惊坐下来吃饭。
他脑补好多画面,既然父亲讨好他,知道错了,他勉为其难试着和父亲和平共处。
“爸,我上学去了。”钱晄放下筷子,拎着书包出门。
碗筷摆在桌子上,钱谨裕看了一眼,果断转身回房间拿便利贴:爸爸和你冯奶奶她们出去旅游,你在家里乖乖的,回来给你带纪念品。
他把便利贴贴在儿子卧室门上,拉着行李箱到小区门口和老太太们汇合。
一群人乘坐包车到机场,坐两个小时飞机到达目的地,然后再转乘包车到旅馆休整,商量好下午三点半在大厅集合。
这家旅行社是老冯儿子开的,旅行安排根据他们要求做了调整,将慢节奏旅游贯穿到底。
下午三点半,大家整合完毕,每人举着一个小红旗,鼻梁上卡着一个墨镜,走六亲不认路线,十分不好惹。
他们两两相挽,鲜艳的群摆荡漾着,老太太中间有一点绿。
一路上,引来不少人驻足围观,导游生平第一次心虚、腿软,好几次都想挤到钱谨裕身边,一把扯掉钱谨裕头上绿色纱巾、脸上墨镜,摔到地上使劲踩踏。
前面一群人挡住道路,相互拥挤着,导游不是害怕老太太被挤摔倒,而是害怕老太太闹出啥幺蛾子,他举手示意老太太们原地休息,他到前面打探情况。
“亲爱的朋友们,我又来了,有没有想死我!”主持人拿着话筒对准人群,迈着规范的正步走一个来回。
人群:“驴驴驴——”
主持人笑脸变成死驴脸:“既然你们不愿意搭理我,我也不能让你们得意,我临时改了互动环节,谁劝我都不顶用,”他傲娇翻了一个死鱼眼,“想要拿奖品,想要上电视,你们就得互揭好朋友的短,要求真实情况,不可以作假,谁爆料的最劲爆,威尼斯五日游,导演不愿意掏腰包,我掏腰包。”
音响声音可大了,原地休整的老太太们嘚塄一下,眼睛不由自主飘到小钱身上,见小钱一脸茫然环顾四周,她们拿下墨镜互看一眼,朝人群方向挤了挤眼睛,一起挤进人群里。
十五个老太太举手,手挽着手登上台。
“老太太,你们知道爆料什么意思吗?必须讲好朋友不愿意公之于众的事,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爆料之后,你们友情可能完完了。”让六十多岁的老太太互黑,到了这个岁数友谊的小船翻了,有损阴德,主持人有点hold不住。
“没事。”老太太把墨镜又卡到鼻梁上,豪迈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