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苗氏看出来徐青莺不喜这些,可她还是忍不住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现在生意做得大了,万一被她影响了怎么办?”
徐青莺大笑一声,“她哪里能影响到我?娘您忘了,我可是去过鬼门关的人!”
苗氏连忙打她的背,又小心的看了一眼四下,确认无人后才对着远处拜了拜,“众神息怒,我儿年幼无知,走过路过的神佛们就当没听到这句话——”苗氏又瞪了她一眼,连连打了她好几下,“让你不要乱说!”
徐青莺瞧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心里一股暖流涌起,恍惚间她想起了徐妈。
徐妈对她,那是真严厉啊。
徐妈鸡娃鸡得厉害,在还不怎么流行兴趣班的十多年前,就已经带着她把市内的培训班上了个遍。以至于她的童年,不是被徐老头鸡,就是被徐妈鸡,最后变得一拳暴打十个鲁智深,钢琴只会弹小星星。
徐青莺一把抱住苗氏,拿头蹭她,亲昵道:“娘,你放心吧,我气运非凡,乃天选之子,她可克不着我!”
苗氏虽不赞同留这个人在身边,心里总是惶惶,却架不住徐青莺软磨硬泡。罢了,女儿好不容易跟她亲近一回,她何苦要去提那些不开心的事?
再说了,徐青莺说得有道理,她可不是普通人。
普通人能一天挣一万两银子?
苗氏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心惊胆战,仔细一想,便也随她去了。
等苗氏走远,徐青莺抖了抖外衫,眼睛微微眯起:是得想个法子解决钱珍娘的事情了。
紧接着,必须分家。
她可以提其他几房一把,却不能容忍别人动她的钱。
这就好比她辛辛苦苦宵衣旰食的干了一篇论文,第一作者还不是她?
徐青莺又走了回去,帐子里几个人正在整理这两日肥皂工人的银钱,随着一张张计算好的纸交过来,徐青莺当仁不让的坐在最中间的位置上。
赵班头很自然的将豆油灯举了过来,完全一副小弟的样子。
徐青莺也很是佩服赵班头,这人能屈能伸,对手底下人也没什么架子,跟个万金油似得。
就说现在,他好歹是一个解差队伍的班头,竟也拉得下身段为她举灯,还一副以她为尊的做派。
所谓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就是不知道赵班头图她什么呢?
图她手里的钱?
赵班头肯伏低做小,徐青莺自然不能真的把自己当盘菜,也愈发谦和有礼,“多谢赵大哥。”
“徐姑娘是要算总额吗?”
“对。”徐青莺拿过了纸,细细看了一遍,大家第一次使用阿拉伯数字,是有些歪歪扭扭,但着实看起来更加方便。
托徐妈的福,徐青莺小时候学过心算,更何况这些数字都不大,徐青莺只扫了一眼,心中默算了一遍,很快就提笔在每列竖列下写下数字。
赵班头看得心惊不已,急忙问:“徐姑娘,不需要算珠吗?”
“不必,这个不难。”
赵班头人已经麻木了,这一路上,听得徐青莺说过最多的话就是“这个不难”。
方凝墨皱眉,半信半疑道:“速度这么快,难不成你会掐指一算不可?不行,我今儿个非验算验算,看你有无算错!”
徐青莺汗颜,这个真不难啊,就是两位数的加减而已。
大周朝的算学如此不发达吗?
方凝墨说完,拿着第一张算好的工钱,呼朋唤友的走到一边,徐音希和徐慧鸣也很是好奇,三个人凑在一块,嘀嘀咕咕又写又画的算了起来。
徐青莺笑道:“也好,正好算两次,避免错漏。”
一屋子的人看看徐青莺,又看看那三小只,一时无言以对。
而徐青莺趁此机会,已经拿木棍沾了墨水,把所有金额算了出来。赵班头凑过去一看,只见数字是刚教过的,可是凑在一起,她又加了一些鬼画符,这回他是彻底看不懂了。
赵班头指着“+”道,“徐姑娘,这是个啥符?”
“这个表示加号,这样书写速度更快,都是为了方便计算而已。”
赵班头听不懂,只能干笑。
徐青莺又说了一句:“其实真的不难,以后空了我可以教你们。”
赵班头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嘴上答应得畅快,心里却道:让他学这个,不如杀了他吧。
那三小只还没有核算完第一张,徐青莺已经把后续好几张纸都递了过去,还不忘笑眯眯的鼓励他们:“好好算算,看看有无错漏。”
而方凝墨显然受到了极大的触动,她已经算完了手里的一张,喃喃道:“对的,全对了!徐青莺,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你可知就算是我祖父来了,对着这一堆数字,也得盘算上好一会儿,你怎么…你怎么一下就算出来了?”
这回徐慧鸣也忍不住跳了起来,完全不顾男女之防,拉着徐青莺不肯松手,“好妹妹,你今儿个必须告诉我你怎么算的,否则我今晚都睡不着觉!”
而徐音希心头不是滋味,她看着众星拱月的徐青莺,突然觉得自己跟她的差距变得无法跨越了起来。
亏她之前还在沾沾自喜,自以为跟着先生学了几年,算是徐家女眷中学问最高的那个,可如今看起来,学那么多诗书又有什么用,算账不精、管人不利,做生意又拉不下脸,着实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