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音希心中暗暗发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切勿一叶障目,跟着徐青莺多学多看才是正经道理。
徐青莺见方凝墨抓耳挠腮,不由笑道:“今天不行,等过几日空了,我把大家都召集起来讲讲算法,这东西不难,保证练上几次不说精通,理清日常琐碎的账务是没有问题的。”
方凝墨无奈只能放弃,心却飞到了外面,她真该告诉父亲一声。
父亲一辈子醉心算学,那些个《算术九章》、《算学原理》、《孙子算经》都被父亲翻烂了,精通代数、几何、三角学等,若他见识了徐青莺的心算本领,不知该何等的欣喜若狂!
可是徐青莺小小年纪,怎会对算数如此精通?
方凝墨真是如百爪挠心,恨不得现在就把徐青莺拽到父亲面前问个清楚。
奈何他们已经收拾了东西,召集了所有人坐在草地上,徐家和方家众人也都探出头来,坐在偏远处看起了热闹。
而之前做了工的人更是兴奋,原本看见堆积如山的肥皂,大家都有些打退堂鼓,甚至做好了长期要不到工钱的准备,虽说几十文并不多,可对于许多流放时身无分文的人来说,这笔钱足够他们到了黔州后支撑好几日。
谁也没料到肥皂卖得这么快,竟然一天之内就卖了个精光。
是以,大家都有些摩拳擦掌,想着既然肥皂都卖出去了,徐家总不至于拖欠工钱吧。
好在徐姑娘说话算话,说是半个时辰理清账目,这眼下还没到时间呢,就见帐子里的一行人走了出来。
徐青莺捧着一张纸走在最中间,旁边有赵班头护送,像是她的亲随般常伴左右。左右侧依次是肥皂产业的核心队伍,二房的人以及钱珍娘主仆。
徐音希和方凝墨已经悄悄溜了回去。
而刘大壮则拿着一沓纸径直走向人群中躲躲藏藏的韩汝清,他一见面就将纸塞给韩汝清,打着哈欠道:“给你,这就是徐姑娘教的那劳什子数字,我给你抄了一份,我不会写字,你只有将就着看。”
韩汝清就着那张纸左看右看,横看竖看,遂很认真的发问:“刘大哥,你画的什么符?”
刘大壮不高兴了,一把扯过纸,气呼呼道:“你懂不懂,这都是学问!看见没,这1是毛笔,2是烤鸭,3是耳朵,这不挺像的吗?徐姑娘说了,这玩意儿是从天竺那边传过来的,叫什么阿什么数字,就是写起来方便快速!亏你还是个读书人!怎么还没徐姑娘懂得多?”
韩汝清盯着瞅了半天,终于看出了那么一点点门道,随后惊道:“这不是番邦传来的算筹吗?徐姑娘怎么会这个?”
“哟,这世上有啥是徐姑娘不会的?”刘大壮嘴里衔着一根草,瞪了一眼韩汝清,“我说你这人,一面背后骂人家徐姑娘大逆不道妖言惑众,一面又背地里让我去打探人家的消息,怎的,看上人家了?”
韩汝清连忙摆手,羞得脸都红了,“刘大哥,慎言!慎言!切莫污了人家姑娘清名!”
刘大壮抬手,粗壮的胳膊沉沉压住了韩汝清的肩膀,像一座山似的压了下来。
韩汝清只觉得双腿一沉,险些扛不住。
刘大壮贼眉贼眼的说道:“你既对人家姑娘无意,干甚要我去给你当奸细刺探军情?”
“我…”韩汝清吞吞吐吐,“我就是见她做事离经叛道,想看看她到底是何妖魔鬼怪!”
“所以呢,你看出什么了?”
“此女道行太深,我看不出来。”韩汝清拉了拉刘大壮,咬了咬下唇,还是如实说道,“罢了,还是别招惹这女子,我总觉得她道行深不可测,连钱珍娘那样克父克母的人都敢收为己用,且一日之内竟能挣下万两家财,这样的手段当真是恐怖——”
“你说啥?!”刘大壮愣了一下,张大嘴巴,目光呆滞了好几秒,“谁挣了万两家财?”
“徐姑娘啊!”
“徐姑娘挣了多少?”
“万两家财啊!”
韩汝清低咳一声,嘴上嘟哝了一句“失礼了”,随后伸手缓缓合上了刘大壮的下颚。
刘大壮正欲开口,韩汝清再度打断施法,“徐姑娘挣下了万两家财。你没听错。”
刘大壮很冷静的“哦”了一声,背影如山,沉默半晌,随后听见那人很认真的问:“你觉得…徐姑娘会不会考虑招婿上门?”
“肯定会招婿。”韩汝清微微一笑,露出八颗雪白的牙齿,“也肯定不会招你。”
随后韩汝清又幽幽补了一句,“你年纪太大,身材太过魁梧,眼神里智慧太多,徐姑娘肯定怕你夺权不敢招你为婿!”
“你小子!”刘大壮喝了一句,“莫以为我听不出你在讽刺我!”
韩汝清笑呵呵的跟刘大壮勾肩搭背,“哎呀,人徐家二房有儿子呢,还轮不到徐姑娘招婿呢。你呀,莫想这些,还不如到了黔州去投个军户,以你的身手说不准还能更快出头!”
“军户啊——”刘大壮脸上难得露出一抹郑重之色,“我得再想想,再想想。”
而徐家二房听见周围的议论纷纷,看见众人期待热烈的眼神,又想着今日卖光的肥皂,心头很不是滋味。
尤其是看着徐青莺被众星捧月的迎着走了出来,徐乐至只恨不得咬碎了银牙。
老天为何如此不长眼,总让徐青莺压她一头?
没想到这个徐青莺,以前在徐家的时候不显山显水,流放路上却像是换了个人一样,出尽风头不说,还将他们二房狠狠踩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