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林子摇了摇头,清澈的眸子只剩下凉意。西屈弥王沉默了许久,随之点了点头。
他又望向康四娘道:“还身阁的事我都知道。你既会救人之法,以后便同粟发佚一同救人吧!还身阁依旧存在,但是只能做救人之事。”说完,西屈弥王转身离开。
康四娘望着他的背影,深深行了礼。
“只做救人之事。”她心中默念。
古庙内,日复一日简单的生活就如同与守信人相处一般,让夕林子觉得心安。
透过如约而至的阳光,看自己的手,想象它已成一具白骨;透过如约而至的雨水,看自己的手,想象它正在被万虫啃食。
她能接受一切,她已接受一切!
一日晚上,夕林子看着窗外的月色,沉沉睡去。
“夕林子!对不起!”大雾中,夕林子看不清呼喊人的面孔,但是他的声音时而低沉,时而柔魅。
“你是谁?”夕林子问。
眼前的黑袍越来越近,夕林子想往前进一步,可是那人却越退越远,最后消失在一团火焰里。
“夕林子!夕林子!”
室里,大祭司身上绑满绷带。他干裂的嘴唇不断蹦出这些字眼,他想靠近那边熟悉的背影,却怎么也动弹不了。
“祭司!祭司!”阿卓轻轻摇了摇他,但是他蹙着眉又沉沉睡去。
这已经是大祭司被焚的第三个月。
阿卓看着他被烧伤的脸、胳膊、腿,泪珠一滴一滴掉下来,要不是他及时把他从火中拉出来,祭司现在说不定已化成了一缕烟。
“虽然烧得重,但是照理说,现在应该醒了呀?为什么又梦魇缠身?”专为祭司服务的药师疑惑。
“不要!!”
大祭司仿佛从噩梦中惊醒,他一下子坐起,脸上的汗水如房檐的雨水般滴落。
“祭……祭……司!你终于醒了!”阿卓此时激动不已,颤抖的声音发出节律。
“夕林子!夕林子呢?”大祭司紧紧攥着阿卓的胳膊,迫不及待的心情仿佛一只逮着猎物的野兽。
“夕林子……”阿卓摇了摇头。
“自从将您从祭坛上救下来,我就一直在照顾您,前两日我托人问过夕林子的消息,可是都……不知道。”
阿卓又看了一眼傅婴,他犹豫要不要将王妃的消息也一并告诉他。他知道王妃在她心中的地位。
阿卓长长吸一口气。
“王妃……王妃因白悉名被祭,哀伤过度,已于一个月前……病……病逝。”
大祭司低垂的眸子抬了起来,继而又垂了下去。
阿卓沉默了一会问:“祭司,我不明白您为什么也要跳进火里。”
沉寂良久,傅婴看向阿卓道:“结束了,祭礼……失败了!”他眼里含着泪。
阿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夕林子,才让祭司存了跳火的心思,他也没有再追问,转言:“祭司,您身上被烧伤的部分,药师说再用几副药就可以完全修复了。”
傅婴闭着眼睛摇了摇头,“不必了,就用这副皮囊……赎罪吧。从今以后,你,便是西屈弥大祭司。”说罢,他缓缓起身。
从今以后,他,只是傅婴。
“夕林子,醒醒!醒醒!”夕林子张开眼睛,擦了擦口水。
原来自己在古庙里睡着了。
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但是现在,只模模糊糊记得一些片段。
她拍了拍脑门,看着眼前拿着饼的阿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