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我了”？

李如一忽然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了，整个大脑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一种可笑的情绪先冲上心头，

刚才的大声呐喊，疯狂锤击，那声嘶力竭的无用，好像都是罪犯眼里的笑话？

罪犯一直看着他，像跳梁小丑般，窜上蹿下，确定他没有任何干预的能力后，

确定所有的人都被收拾以后，

再来解决最没有用的人？

回想着自己做的一切，感受着匡已眼神里的讥讽，纷叠而至的悲观又如热浪涌来，李如一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海面的沙，正在被一点点冲散。

这时候，才是无限的绝望涌起。

原来，心里被绝望充斥后，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了啊。

这是他最后的念想。

…

…

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过去……

李如一在至暗的世界里，等到几乎丧失耐心的时候，他忍不住睁开眼，却刚好碰上匡已擦了擦嘴，不满扫视一圈后，

转过头的自言自语，

“没有人？不对啊，闻到了有不一样的味道啊”。

声落，

呼~哈~

凝固的空气忽而恢复流动，

一声微弱的喘气吐出，

像是溺水被救，李如一的胸腔忽然涌进空气，感受不到的心跳又变作急速的擂鼓。

咚咚咚！

让他瞬间从无法动弹的状态，活了过来。

毫不犹豫，掉头就走，李如一几乎连滚带爬，跑到了孤院里，最不容易被人察觉的角落，才恢复微弱的安全感。

即便如此，

他依然不敢大声喘气。

如果不是那句“我看到你了”，他都没办法从愤怒的失智状态恢复清醒。

他很后怕，

后怕这个世界既然充斥着异能者，他怎么就能笃信，匡已看不到他？

很多时候，敌人比你强，不是因为他比你强，而是因为信息差。

那种情况只要补上信息差，还有翻盘的机会。

可这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换了身体，实力巨诡异，还比自己更了解世界的敌人，他怎么就那么想不通，要冲上去显摆？

真嫌自己命长……

…

…

院子里很快恢复了平静。

鸟叫声响起。

凌乱的脚步，从院外向着院内走来。

平静的院子变得喧闹。

李如一听着很熟悉。

屋外，有光头哥的指挥声，有白发队长挂掉电话的不愉悦声，有支棱起帐篷的声音。

穿过石墙朝外看去，熟悉的同事们正推门进来。

李如一站在原地待了很久，晃晃脑袋，把匡已伪装成同事们的念头从脑子里驱散。

他本能相信这是真的同事们，

一种寒冬褪去，暖春如期而来的感觉，瞬间包裹住了他。

所以，他下意识跟着扭到角落的光头哥向外走。

可就是这一走，

李如一才发现，他好像被困住了

…

…

不管用什么姿势，只要走到黄色的警戒线，魂魄状态的他就会被弹出来，

像是那里有一堵无形的墙，

隔断了他和现实世界的联系。

被阻断几次后，李如一心里很慌。

最开始，对求生的强烈，大于他怎么变成这样的求证，然后，案子还原的过程调动了他所有的情绪，

等到这时候，同事们都来了，后知后觉的李如一，才想起来一个关键的问题：

那就是，他该怎么从这个状态脱离，总不能一直像魂魄一样生活吧，虽然说做一些事情很方便。

果然，男人的心里只能专注一件事。

带着余悸，他开始寻找脱离目前状态的办法。

找着找着，

李如一跟着重新看了一遍，所有人取证，分析以及自个晕倒的场景再现。

中间也想过偷听络腮胡同事和白发队长的谈话，但是被黄线隔断，只能悻悻放弃。

说实话，他从来没看过自己埋头奋笔，也没以旁观者角度听过自己英武帅气的分析，更别说感受到众人对自己的肯定了。

好像活了29年，一直在做别人的观众，从来没真正对自己好点。

别看所有人说他轴，直，不要脸。

其实他连拍照片也只敢偷偷自拍，

只会闷骚。

这样看场景再现，

除了说话的短寸青年长得帅以外，其他的都索然无味。

看着看着，他的心渐渐恢复平静，

和睦的景象，缓冲了此前的一波三折。

这里和不久前的惨案相比，就像是一场梦境。

一场逃避现实的梦境。

李如一不禁想，要是停在这一刻多好。

停在这一刻，案子没有进展，自己看不到真正的真相，所有人又被牵着鼻子走，

而后，继续循环往复做同样的事，

任由丧心病狂的人渣，犯下一起又一起命案。

去你吗的，

我怎么有这种想法？

李如一陡然清醒，那个人渣已经逃走了，以他的残忍肯定还会犯新的罪行。

解除了头部的封印，

那是不是还有身子，四肢？

是不是还是这种残忍的方式？需要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