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楼下,发现周围所有赌徒都围着中间一张桌子,而在那张桌子的对面,坐着一个灰袍中年男人。
男人身形消瘦,面容憔悴,一双浑浊的眼,紧紧盯着桌上的骰盅,好似能将其看穿一般。
旁边一个小厮对霍从寒说道:“老大就是他,从他进门以来,已经赢了七万两了。”
霍从寒皱了皱眉,问道:“他有没有出老千?”
小厮摇头,“没有,坊里的伙计一直盯着他,也没让他碰过桌子和骰子,他不太可能作弊,除非他是……”
小厮后半句没说出来,但霍从寒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除非这人是修行者,能看出骰盅里的点数。
如果是修行者,那就麻烦了。触怒了的话,必会惹来祸端。好比李羡,就是因为惹了不该惹的人,不仅害死了自己的父母,还使得自己修为被废,沦为废人。
霍从寒可不敢轻举妄动,即便她父亲是苏城黑帮老大,也不敢与仙人作对。
“开,四五六,大,闲家赢!”随着掷骰子的小厮唱喝一声,霍从寒猛然抬起头来,又输了七万两。
如果再这样来一把的话,她这家赌坊基本可以宣布破产了。
想到这里,她眉头紧锁,心急如焚,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李羡突然开口道:“要不,让我去试试?”
霍从寒转头看向他,不明白他这会儿跳出来说这个话干嘛。对方好似能看穿骰盅的点数,你上去了不是一样吗?
她正要开口拒绝,李羡却不等她回话,直接把先前那人给拉开了,那人看向霍从寒。
霍从寒心想现在也没什么办法了,横竖都是一死,不妨看看李羡要搞什么鬼,点了点头,示意那人退下。
李羡接过位置,冲那中年男人笑问道:“换个人,没问题吧?”
众人一看是三少爷,纷纷皱起了眉头,心想这家伙怎么还没死?怎么又出现在这里来了?
一些人小声嘀咕,心里不解。
那中年男人抬起头,眼皮耷拉,带着血丝的眼睛盯了李羡片刻,也有些意外,最后却是咧嘴一笑,“都行。”
李羡笑了笑,然后深呼吸一口气,摇动起骰盅来。
他把骰盅拿在胸前摇,拿在身旁摇,拿在头顶摇……
随着他的摇动,众人的目光也跟着骰盅的摇动而摇动,都屏息凝神,想看看这中年男人是否还能大杀四方。
哗~
突然,李羡的手掌一松,手里的骰子全掉到了地上,引来一群人皱眉。
“不好意思,第一次玩这个。”
李羡赶紧蹲下身去捡骰子。
旁边不少人嘀咕,心说这是干嘛呀,怎么连个骰盅都拿不稳?
沙彪也说道:“老大,怎么让他上去了,你看他那样儿,非得让我们输不可。”
霍从寒也是皱了皱眉,心想这个李羡搞什么啊,怎么摇个骰子还能摇到地上。但她也没说出来,只是催促李羡道:“别磨蹭了,找不到就重新换一副。”
“不用,找到了。”李羡从地上把骰子捡了起来,然后伸出手掌,让大伙看了一眼,然后迅速将其放入骰盅中。
放到骰盅后,他只是轻摇了一下,然后便扣在了桌上,“请下注。”
“这就摇好了?”众人对他这个摇法很不适应,一般不是要摇很多下才像话的嘛,一些高手更是要玩弄几手绝活,顺带表演个高难度的才艺,你这摇一下是什么意思?
但他们也没说什么,毕竟规则也没说不准只摇一下。
对面那个男人听到李羡喊他下注,愣了一下,显然也没料到是这么个情况。他看了一眼对面的骰盅,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银子,想了一会儿,便拿出一千两抛了出去,押了大。
众人看到他下注,都惊奇地望着他。
就连先前那个小厮,也紧盯着他,同时“咦”了一声,颇为意外。
霍从寒不明白是什么情况,问道:“怎么了?”
那小厮解释道:“先前这人下注都是全押的,而且十分迅速,几乎没有犹豫。但这次下注,他却显得十分迟疑,而且也只押了一千两,没有全押。”
霍从寒回想了一下,好像是这样,先前那对方一下就押了七万两,把所有的钱都推了出来。
可这次,他为什么只押一千两呢?
霍从寒眼睛一亮,明白了过来:“他没把握,所以只敢押一千两。”
“买定离手。”李羡唱喝了一声,然后缓缓揭开骰盅,“三五六,大。闲家赢。”
“老大,又输了。”沙彪有些急躁,旁边那个小厮说道:“要不要把他换下来。”
霍从寒摇头,“不用。”
虽然这把还是输了,但霍从寒知道,这只是那人的运气好罢了,这样输就无所谓,而且也只有一千两。
沙彪和崔光誉面面相觑,对老大这个决定不解,不知道为什么李羡输了,老大还是不把他换下来。
李羡将一千两推了出去,轻蔑笑了一声,“恭喜啊,我们再来。”
中年男人微微皱眉。
李羡盖上骰盅,然后又是轻晃了一下,便伸手道:“请。”
那人思考了一会儿,正要再次推一千两出来,李羡却笑了起来,单手扣在骰盅上,“对,押一千两就好,赌嘛,哪有十拿九稳的,输个一两次也没什么,才一千两而已。”
那人也笑了起来,“你不必激我,现在我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你赢不了我。”
李羡摇头,“错了,立于不败之地的人是我。你的钱输了,就没了,因为那是你的钱。而我输了,则不会有任何损失,因为我输的是赌坊的钱。
所以是输是赢,对我没有任何影响,而你有可能身无分文。也就是说,从我上场的那一刻,你就已经注定输了。这其实也没什么,毕竟输给我也不算丢人。你最好的结局就是拿着现在赢了的钱走人,这样或许会输的体面些。”
那人看到李羡满是轻蔑的眼神,眼皮挑了挑,随后将身前的钱全推了出来,“体面?我不需要。我要么一输到底,要么一步登天!更何况,输给你?哼,你算什么东西。”
李羡轻笑一声,不以为意。
“全押了!”众人都屏住了呼吸。
霍从寒也有些紧张,这家赌坊是他父亲给她历练的产业,如果输了的话,那她就不得不遵从父亲的意愿嫁人,像寻常女子那般,在家相夫教子,唯唯诺诺过一生。
那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她想要的是快意江湖,纵横天下。
她情不自禁看向李羡,希望李羡能帮她赢。
“开!”
“开!”
……
众人齐呼,想看看到底鹿死谁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