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3(1 / 2)

快穿失败以后 云上浅酌 15388 字 2023-08-21

“休息”这个暧昧的词儿, 一下子就触中了乔迩敏感的神经。她硬着头皮,道“啊这么早睡觉”

姬钺白失笑道“早现在已经是子时了。”

乔迩又何尝不知道时间很晚了, 掰掰手指头, 她都快一天一夜没合眼了。

其实, 在披上嫁衣的那一刻,她就预料到了这一关的考验。蝶泽是九州民风最开放的地方,外疆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崇尚及时行乐的生活方式,只要真心喜欢彼此,姻亲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仪式。乔迩被耳濡目染着长大,九州之人慎重对待的姻亲关系, 对她来说,根本不代表什么,所以她没怎么犹豫, 就决定了要冒充新娘。

不过, 她还是有自己的原则的,只愿与真正的有情人做快乐事。

就算姬钺白长得美,就算他们已经是名义上的夫妻了, 可对她来说, 他只不过是一个陌生男人而已, 至多半年就不会再见面了, 她才不愿意失身给他。

要是他想硬来,她也不是吃素的,不会让自己真的吃亏。但是, 那样做了,势必会暴露出她的底牌和身份真正的乔家是医药世家,乔家小姐更不可能接触外疆的邪门蛊毒之术,更别说是精通此道。一旦身份被怀疑了,她在姬家就待不下去了,今后想混进来,也会难上加难。若非万不得已,还是用拖字诀比较合适。

反正姬钺白喝醉了,看谁耗得过谁。

一念千转,乔迩强忍着打瞌睡的冲动,道“可我还不困啊,不如我们聊会儿天再睡。”

姬钺白从善如流“好。”

太好了,他同意了乔迩绷紧的神经松弛了不少。看来,姬钺白真不是她想象中那种色中饿鬼啊。

姬钺白解下了发冠,墨发倾泻而下,他坐到了床头,随意道“坐上来说。”

这张床又宽又大,在上面打滚都绰绰有余。如果这也拒绝,未免太不自然。乔迩镇定道“好啊”

生怕他反悔,乔迩在屏风后把那件沉重的婚衣脱了下来,顿时成了出笼的小鸟。漱口并把脸洗干净后,她小心翼翼地掀开了一角,从床的另一边爬了上去,缩在了边边。

这床被褥比云雾更轻软,辨不出材质。乔迩忍不住在心底纳罕地喟叹了一声,有钱有势就是好在外疆,她睡惯了木板床,还得与同住一屋的其余姑娘挤着睡,从来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光是在这坐着,就有种随时要见到周公的感觉了。

屋中烛灯只剩下了一盏,姬钺白的衣襟微微敞开,慵懒地倚在床头,揶揄道“夫人,你躺得那么远,我担心你半夜翻身时会摔到地上。”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睡相很好。”乔迩强行打起精神来,担心自己回答不上来他的问题,抢先道“对了,蓝巾贼有消息了吗”

“尚在追捕中。”姬钺白眼底闪过了一簇古怪的火苗,忽然以自责的口吻道“你那时一定很害怕,对不起。”

虽说理不清姬钺白为何同意这门婚事,但是,乔迩相信,他是没有参与此事的。否则,何必大费周折地先同意联姻,等宾客都到齐了、无数双眼睛都盯着看的时候才动手。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

唉,姬家这个大泥潭,不但藏了一只难缠的魍魉,还可能有个对她磨刀霍霍的凶手,在这种腹背受敌的环境中,不论姬钺白在想什么,最起码,她都没有感觉到生命威胁。在所有人中,姬钺白竟然是她最可以信任的选择。

这样也好,若是连枕边人也要防备,那她就没有一口气可以喘、没有一个乐安觉可以睡了。

“你又没有错,不用道歉。”乔迩轻快地道“我当时是很害怕,不过以后都不会了,因为我们已经成亲了,你会保护我的,对吗”

保护她姬钺白眼眸微微一暗“当然。”

唉,都大半夜了,姬钺白明明喝了酒,为什么看起来还这么精神乔迩忍着想打哈欠的冲动,眼眶干涩得发红,盈上了一层水光“不如你说说自己的事”

“我的事”

“对呀,比如说,你的生辰是什么时候,最喜欢吃什么,平时有空时会做些什么”强撑了一夜,乔迩一句话说得越来越慢,脑袋歪了一下,顺着枕头滑了下去,又马上睁眼清醒了,想要爬起来。

姬钺白似笑非笑“夫人若是累了,就早些休息。”

顶不住了,乔迩没有再推托,反正姬钺白今晚肯定不会做什么了,她一卷被子,模模糊糊地说了句“晚安”,就立马见周公去了。

姬钺白捻灭了烛芯,最后一缕光辉消散,房间被一片黑暗笼罩,静得落针可闻。二人的乌亮的长发于被褥上交缠,像极了梅枝上的藤蔓。

他静静坐了片刻,才低喃道“晚安,夫人。”

这声音温柔似水,可如果乔迩能睁开眼睛,便会看到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方才出现过的自责、怜惜、笑意,都已经消散,唯有浅如琉璃的眼珠发着幽幽的光,有些瘆人。

快天亮的时候,姬钺白的乌鸦嘴灵验了。乔迩睡得太舒服,在外疆时她睡的是最左边靠墙的位置,习惯性地一翻身,突然就踏空了,“哎哟”一声还卡在喉咙里,人就已经滚到了地毯上去,没发出什么声音,但实打实地撞到了额头。

室内还是挺暖和的,但与被窝里的温度没法比,乔迩打了个哆嗦,睁开了眼睛。

窗外已微微有了光,姬钺白侧卧而眠,呼吸均匀,应该没有吵醒他。本能地觉得这么丢人的事决不能让他发现,乔迩一翻身,就迷迷瞪瞪地钻回了被窝里,这一次还未雨绸缪地往床中央躺了躺。

翌日,天光大亮时,乔迩发现自己已经滚到了姬钺白那边去了,卷着被子,斜躺在了床上,额头抵住了他的手臂,睡得安安稳稳的。

和人挤床抢被子多了,她睡觉时就是有这个毛病,要么得靠墙,要么就得贴着人。她揉了揉眼睛,在被下的手不慎摸到了姬钺白的手背,顿时一怔他的手好凉,难道他是体温偏凉的类型

她懒洋洋地支起身来。身边人一动,浅眠的姬钺白也醒了过来。乔迩伸了个懒腰“早啊。”

“早安。”姬钺白定睛在她脸上,忽然一怔。

乔迩随口道“看什么,我脸上有花”

“夫人昨晚”姬钺白的嘴角泄露出了一丝促狭的笑意“摔疼了吗”

乔迩瞪直了眼睛“你怎么知道的你装睡”

“没有,是你自己告诉我的。”

乔迩愣了一下,意会过来,光脚跳下了地,飞扑到了镜子前,就望见了自己的额角多了一小块淤青,这一定是摔下地的时候撞到了。

“没关系,涂些药就好了。”姬钺白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后,从柜中取出了一盒淡淡香气的脂膏,笑道“坐下来,我替你涂点,下午就消了。”

乔迩“”

仙门世家一般没有严苛的规矩,就算成了亲,也不必每天都去请安。不过今日比较特别,毕竟成亲后的第一天,于情于理,他们这对新婚夫妇都需要和家人一起吃顿饭,就当是正式让未来的家主夫人和姬家的人见面。

姬钺白一到,便有五六个少年眼前一亮,叽叽喳喳地围了上来,这些人都是与姬钺白沾亲带故的远房弟弟。明明和乔迩差不多大,却都乖乖地向她行礼,老老实实喊“少夫人”。

正说起昨日婚宴的事,姬钺白忽然道“对了,砚奚昨日怎么没来”

一个少年道“砚奚唉,别提了,他前段时间瞒着他爹去猎魔,被他爹用家法伺候了一顿,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来呢。”

众少年闻言,纷纷道“砚奚真是太惨了”

“惨无人道惨绝人寰”

乔迩“”姬家的家法是什么变态的东西吗

欢乐的时光很快就终止在了入席的时间。这顿饭,乔迩吃得味如嚼蜡。不是说味道不好,毕竟姬家的厨子都是万里挑一的,而是因为席间的气氛太差。

那位聂夫人今日也坐在了主位上。不知是否因为昨日有一块盖头遮挡视线、看不清晰,还是因为妆容关系,昨天在华灯之下的聂夫人,明明就是个轻涂脂粉、娇艳不已的女人。才过了一夜,她今日的气色明显差了些,脸上的妆容也厚得很,仿佛戴了层面具。要是把脸泡进盆子里,指不定会掉个色。

而那位卫夫人,即是她如今名义上的嫂子卫襄,也伴在了聂夫人的身边,一袭水洗般色泽的蓝衣衬得她温柔又可亲。她席间从不主动说话,只沉静地默默夹菜。

察觉到了乔迩的视线,她抬起头来,愣了愣,冲乔迩善意地笑了笑。

除此以外,人人都板着脸,出丧考妣。莫说欢声笑语,除了碗碟相触的声音,一点聊天声音也没有。几个小辈也鹌鹑一样缩着。

逡巡一圈,乔迩心道“这姬家人的氛围也太压抑了,比三杯酒下肚后称兄道弟的陌生人还不如。要是天天都得跟这么一群人吃饭,我肯定胃口全无。幸好只用今天来露一次脸就够了。”

突然之间,她敏感地察觉到了有人在盯着她。不动声色地静一会儿,她忽然抬目,那种炽热而悚然的感觉就消失了。

刚才是她多心了吗

席间,姬钺白似乎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用餐氛围,全程面不改色。乔迩望着他,忍不住漏出了一句叹息“唉。”

似乎是觉得她很好玩,姬钺白含笑托腮,也学着她的语气幽幽道“唉。”

乔迩“”学得还挺像,她一下子就破功了。

姬钺白道“没胃口吗”

“是,也不是。我说了你可不许生气。”乔迩鬼鬼祟祟地凑近他耳边,叽里咕噜了一通,才讪讪道“我说这里无聊,你没有生气”

“为什么要生气”姬钺白眯了眯眼睛“只要不是撒谎骗人,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生气。”

这话无意间踩中了乔迩最心虚的地方,她干笑了一声现在,她可不就是在撒一个弥天大谎,在冒充一个和自己完全没有关系的人吗

唉,等拿到血蛊的母虫,把这错误的关系拨乱反正后,她一定要神不知鬼不觉地逃掉。万一让姬钺白知道自己被她骗得那么惨,麻烦可就大了,她恐怕得脱层皮才走得成。

犹豫了一下,她又实在心痒痒,想知道他底线在哪,不死心道“那我究竟要做什么事才会惹你生气”

姬钺白反问道“夫人为什么对如何惹我生气这件事这么执著”

“不为什么,就是好奇,因为我完全想象不出来你生气的样子。”

姬钺白将一碗剥好的虾肉放到了她面前,考虑道“唔既然夫人好奇,那么,若我哪天生气了,我会把你叫到面前来,让你知道的。”

“啊”乔迩嘴角一抽。谁要专门趁他生气时凑上去啊,这不是讨打吗不是明摆着给自己找罪受吗她嚼着虾肉,拒绝道“这个,不用了,其实我也不是那么好奇。”

“夫人变卦也太快了。”姬钺白佯装可惜,忽然道“可我方才听完你的话后,又特别想让你见见我生气的样子了。”

乔迩整张脸皮都开始抽搐了“喂,你”

看到她一张郁闷成苦瓜的脸,姬钺白忍了一下,肩膀轻颤,终于笑了出来。

乔迩“”为什么他笑得这么开心这是什么恶劣的爱好

他们在这头将动静压得很低,宴席上人人埋头苦吃,没人留意到这边。一炷香后,这顿饭沉默地结束了。聂夫人擦擦嘴,扬了扬下巴,宣布道“这几日,我要到扬善堂静静心,没有要紧的事,就不要派人来打扰我。”

在魔族横行九州、民不聊生的数百年前,神佛之道曾一度非常盛行,后来都随着仙道的崛起而衰落了,只有少部分民众还坚持供奉神像。姬家是仙门世家,对这一套自然是嗤之以鼻的。

只不过,聂夫人在嫁入姬家前只是一介歌伎,非常笃信神佛的东西。五花八门的神将和佛像她都一并供奉。前任家主默许了她在岁邪台的僻静处建一座扬善堂,里头供了她信奉的神像。除了她之外,也没人会对那里感兴趣。

以前她也只是定期去。最近一年却去得很勤,每一次进去,没有五六天是不会出来的,有时更会待上十天。姬家众人已经习以为常了。

等宴席散时,都午时有多了。聂夫人急匆匆地走了。乔迩两条腿跪得发酸发麻,龇牙咧嘴地起了身,总算是重获自由了。

相安无事地过了几天,什么异象也没发现。这天的傍晚,姬钺白说蝶泽最近来了一支异域的驯兽戏班,天黑以后就带她下山看,只有他们两个人,不带随从。

他一走,小莹就鼓催着要给乔迩打扮,比她自己嫁出去了还激动。可是,一看到小莹端出来的金饰,乔迩就觉得刚养好的脖子又开始隐隐作痛了,连忙拒绝道“不用了,我今天什么都不想戴,随便扎个头发就好了。”

小莹急道“这怎么行这可是您第一次和少主下山呢。”

“为什么不行”乔迩把腿搭在了另一张凳子上,懒洋洋道“丑媳妇终须见公婆嘛,我什么样子他又不是没见过。你不懂,姬钺白就喜欢我这种不做作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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