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贤采补黄皮诡书,化身笑匪后,性情也生了些许变化。
明显变得轻佻,不大正经。
戴着那面具,在昏昏海雾深处笑着道:
“梦姑梦郎……嘿嘿。”
“可惜此世无人知晓此梗,寂寞啊。”
这厮一边说着,一边等待着鼠人们的造谣成果。
他变身笑匪后也更加奸诈阴险,无有把握的情况下,绝不会主动“入梦”去和那梦姑厮杀。
那玩意也不知是什么来头,名字听来很是美好,梦中情姑娘什么的,实则凶得可怕。
除非道行一致,否则入梦去寻她,和送菜没什么区别。
“便瞧瞧这,当不当得起笑匪们吹嘘的,天外最强邪神之名头。”
“光看造谣哄骗,就能将我如今这入道境修为的睡仙法身,短暂拔升至蜕凡?”
葛贤心底怀疑刚起,倏忽便有了感受。
他眸中,似生幻象:亲眼见着一头头“鼠人”,从地底蹿出,来到那些陷入噩梦的人民耳边,各捧着一册黄皮书,用窸窸窣窣的声音散播着一桩有关梦郎的故事,虽是虚构,但说服力却分外强大。
甚至于,还详细给出了的模样。
正是葛贤那一尊神秘又诡异的,披着氤氲雾气的完美法身。
他这身本就有异处:任何生灵去瞧,都将看到他们心灵深处最渴望见到的完美身躯。
对于正被折磨、啃食的百姓们来说,简直是一根救命稻草。
无一例外,全部深信不疑,在梦中不由自主祈祷颂念起来。
冥冥中,一丝一缕灰暗梦炁生出,在虚无中形成一股股溪流,朝着葛贤汇聚过来,这一幕除睡梦一道修士外其余人都瞧不见,葛贤立时放心又从笑匪,转化为睡仙之身,接受吸纳这骤然涌来的磅礴梦炁。
当这炁潮入体,葛贤心头立时不可置信的狂喜起来。
他已意识到,自己这是又撞机缘了,且是大机缘。
“如果是正常现实,哪怕我亲身上阵,四处巡游说书,捏造有关梦郎的谣言,也绝无这般大的效用,平白无故,纵然是普通百姓也不会轻信旁人。”
“但那唤作‘梦姑’的邪祟,将数万人拖入噩梦,制造出了特殊场景。”
“数万人笃信我的谣言,又可以轻易产出磅礴梦炁来……于我而言,足可省却十几年的苦修。”
“真亦假时假亦真,这回我真要变作梦郎了。”
葛贤这般说着时,也低头瞧了眼自己。
他的睡仙法身,正在蜕变。
但并不由他来操控,赫然是一种扭曲异化,从那最外层的氤氲雾气开始,渐渐被附着了一种扭曲的神性辉芒,猩红之色,继而是下方,竟也渐渐生出触手、利爪等物……瞧来像个邪神,而非正经神灵。
可若细瞧,又可从中感受到一种辟邪安神的气息,颇为矛盾。
修为道行,则很快从入道攀升至筑基,且眨眼冲向蜕凡……。
葛贤初始疑惑,又很快明悟:
“沉溺的百姓们希望我这‘梦郎’前来解救,也希望我是一尊手段凶残的正神。”
“破开噩梦的同时,报复那梦姑,最好也是蹂躏折磨,吃干抹净?”
“我若有完整的《睡梦仙经》,可直接炼化这些无形梦炁,自主进行筑基,乃至于蜕凡,但我暂无后续功法,所以法身的捏造权限,便意外落入了这数万百姓的潜意识中……”
猜出这些,葛贤眸中仍无波澜。
事实上,他早有预料。
毕竟是“造谣”,要彻底成真,需要大量细节来弥补。
但最关键的睡梦仙经功法,他并无。
于是便交由百姓们进行野蛮补全,若无意外的话,后续突破蜕凡将获得的本命神通,也将出自百姓们的想象。
“这数万正受苦受难的百姓们,会幻想梦郎拥有什么样的神通……?”
葛贤一边思量这问题,一边则是竭力截留、吞噬汇聚来的梦炁,随后喂养自己拥有的睡仙一脉妖术。
功法他暂无,但妖术有。
且在葛贤诸多手段中,此术最被他看中。
只是一直寻不着好的时机,将之苦修进阶。
如今碰上机缘,哪里能错过机会。
所谓临阵磨枪,只要将此术喂养成熟,说不得能在入梦去与那“梦姑”火拼前,寻到后续功法。
可惜,不等他将这粒妖术种子喂出。
一波接着一波,极其浓烈永无止境般的痛苦毫无征兆的涌来。
如剧毒、腐酸般,灌入颅脑。
意志强大如葛贤,也是面色骤变,差点哀嚎出声。
“代价来了!”
顷刻间,葛贤猜出此乃用取巧之法,强行让睡仙法身破境,需要付出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