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的声响,似乎就是从木床里传出。
冷水寒略作犹豫,踮起脚尖,一步一步,向木床挪去。
他猛一把挑起纱帐。
帐内空无一物。
说时迟那时快,他又双手发力,骤然朝被褥里面按去。
“嗳哟!”
不曾想,那床竟是个翻板。
冷水寒猝不及防,脑袋被翘起的床板,硬生生撞了个眼冒金星,鼻血横流。
他正要退回身子,那双按空的手,在床板之下,蓦地触碰到了一具柔软之物。
“咦?”
“这触感……”
“软软的,弹弹的……”
“莫非是……”
冷水寒顾不得擦拭鼻血,探着身子,够着胳膊,将那具柔软之物从床板下面拽了出来。
他定睛一看,好家伙,竟然······是位姑娘!
那姑娘眉眼带笑,体格娇弱,此刻好似熟睡一般,这般折腾之下,都未能醒来。
先前的声响,莫非是她发出的?
冷水寒一面想着,一面伸出手,拍拍姑娘的脸颊,试图叫醒她,询问一二。
不料他手掌才稍稍使了点力儿,那姑娘的脑袋,就诡异的翻转到了背后。
“我去!”
“这是人,还是鬼?!”
冷水寒唬了一跳,坐倒在地。
姑娘的身子,也顺势压在他身上。
冷水寒又抬起姑娘的胳膊,想要起身。
岂料随手一提,姑娘的胳膊,竟转起圈儿来。
“这是甚么鬼?”
“人偶?!”
冷水寒惊犹未定,细细端详了姑娘一番,纳闷道:“那鬼郎中,在床底下,藏个人偶作甚?”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把手伸进姑娘的衣衫里,好奇地摸索一番,随即面色古怪:“这老不羞,太不是个东西了!”
“分明就是个真人,也不知这邪医使了甚么手段,把好好的姑娘,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冷水寒越想越怒,姑娘的身子,摸着还温温热热的,也不知生前遭了多大的罪。
如此曼妙的身段儿,就这样白白作践了!
“妈了个巴子!”
“日他先人板板!”
“老子一把火烧了这破庙!”
他愤愤不平站起身,东瞅瞅,西看看,快步走到熏炉前,揭开炉盖,将炉座朝桌上扔去。
散落的火星,落在经书上,不多久就冒着灰烟,燃起火光。
冷水寒看着地上的姑娘,又不忍心将她留在此处,陪着破庙烧得个焦黑鬼烂。
他想了想,走回姑娘身旁,俯下身,将其背在身上,打算先下山去。
明日再央刘姥姥寻个地儿,替她入土安葬。
就在他背起姑娘,颤颤巍巍走出后殿时,冷水寒背上的姑娘,悄无声息睁开了眼。
她褐色的瞳孔里,有一条条白色的软虫,欢快地游来游去,好似要破体而出,很快又缩回,消失不见。
下山的路,比上山的路,更不好走。
冷水寒手也酸了,背也麻了,浑身像石化了一样。
他先是折了根树枝,一手托着姑娘的屁股,一手撑着拐杖,三步一停,五步一歇。
后来实在顶不住,只得寻个石坳处,歇歇脚。
迷迷糊糊间,便睡着了。
当冷水寒浑浑噩噩回到庄子时,夜色已深。
一轮弯月孤零零地挂在天上,月光惨白而诡异。
刘姥姥在屋里听到黄狗吠,猜想是寒哥儿回来了,就迎了出来。
她站在篱笆门前,看见冷水寒,如同看见了鬼一样。
“我的好哥儿,你背着佛像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