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娃儿走后,屋子里,独独剩下冷水寒和史湘云二人。
冷水寒偷瞄了一眼,瞧着云姑娘荷包里的碎银钱已经见了底儿,便清了清嗓子,问道:“咳咳,你银子花光了罢?”
史湘云闻言,气不打一处来,恼道:“还不是你花的!“
“你这人,一会儿吵着要坐车,一会儿喊着要吃肉。一天到晚的,没见着你好好读书,就晓得四处闲晃,无事生非!”
“来年乡试若是不中,你看哪个还瞧得起你!”
冷水寒见她越说越恼,忙忙起身,点头道:“骂得好,理是这么个理儿。”
“你明白就好……”,史湘云刚开口。
冷水寒话锋一转,转而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哎,不过话说回来,你本就不该攒那体己银子。”
“这一丁半点的零碎钱,根本不顶用。你又何苦作践着身子,作那劳什子针线活儿!”
“你是不晓得,我看到这糟心银子,心就隐隐作痛。巴不得你早早花光了,我眼不见心不痛才好!”
史湘云听了,不禁眼圈儿一红,白了他一眼。
冷水寒正欲再劝两句,忽的响起一阵脚步声。
探春手持宝剑,腿踏横蹉步,如武旦出场般,哐哐当当寻进屋来。
“冷世美何在?”
她拔出长剑,厉声喝道。
冷水寒一脸愕然。
史湘云忍俊不住,笑弯了腰。
“本护卫那,奉薛大人号令啊,前来捉拿那,那见异思迁的啊、风流成性的呀、朝林暮云的啊,无耻之徒呀!”
探春一边挽着剑花,一边唱道。
冷水寒尴尬不已。
史湘云笑着笑着,眼泪就不争气的落了下来。
她这一哭,叫冷水寒的心都碎了。
“还不快快啊,束手就擒那?!”
探春继续唱着,手中长剑一挑,径直朝他刺去。
当时,那把剑距离他的喉咙,只有零点零一公分。
那一刻,冷水寒想了很多。
他本可以学着至尊宝的样子,当一回文抄公,讲一段深情又好笑的告白,化解这尴尬场面。
但他没有。
眼前的云姑娘,是那样的真实。
她的眼泪,是那样的细小,一滴又一滴,连成线,断成珠。
他记不起来上一次哭是什么时候。
他甚至忘掉了,人在难过的时候,是会流眼泪的。
他说了太多的谎话,多到他也分不清,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探春瞧了瞧无动于衷的冷水寒,又看了看泪流满面的史湘云,暗暗思量着这回是不是顽过头了。
真不该听那薛宝钗的馊主意!
她慌慌张张把剑一扔,三两步走到史湘云跟前,挤着笑脸,赔罪道:“云丫头,快莫哭,我是闹着顽的。”
“你也来哄一哄呀”,探春撇了眼呆站着的冷水寒,没好气道。
冷水寒一声不吭的捡起剑,收拾妥当后,走到云姑娘面前。
“我错了,行不行”,他耷拉着脑袋,轻声道。
“你晓得错了?”,史湘云擦着眼泪,抽噎道。
冷水寒点点头。
“你错哪儿了?”,史湘云板起脸,又问。
“我不该乱花你的钱”,冷水寒试探道。
史湘云抬起手,作势要打。
冷水寒“嗳哟”、“嗳哟”的叫着,忙道:“我不该四处闲晃,我没有好好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