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青儿”,女娃儿仰起头,回道。
“是个好名儿”,冷水寒一边应着,一边咬着牙,咕噜咕噜地牛饮起来。
这茶水,果真又苦又涩,入口时还带着一股霉味儿,好生难喝。
他本以为姑娘们站在外头,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不想自个儿才是小丑。
此刻,他只想胡乱嚼些东西,压一压喉间那股不适感。
“我有点饿了,你家可有东西吃不?”,冷水寒又问。
青儿想了想,一面转身向里间跑去,一面道:“你等着,我给你拿去。”
不多时,青儿抱着一个土罐子走了出来。
“这是去年俺家树上结的柿子,打过霜的,可甜了。”
青儿擦了擦手,从罐子里抓起一块灰不溜湫的柿饼,递了过来。
“有劳了”,冷水寒就手接过,面色凝重。
眼前的柿饼,许是陈放太久,表皮干瘪,色泽暗沉。
史湘云看着他那欲拒还迎的神色,笑得身子直打颤。
这回,冷水寒没有直接下嘴。
他又不傻。
“青儿,这柿饼,你可吃过?”,冷水寒好奇道。
“姥姥说,不让吃,得留着待客咧”,青儿笑道。
她脸黑黑的,身子瘦瘦的,笑起来时,双眼格外明亮。
除了娴婵,冷水寒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亮的眼睛。
他思忖半晌,忽然瞥见青儿赤着脚,连鞋子都没有,忍不住问道:“青儿,你家有多久没吃肉了?”
青儿搬起手指头,从一数到十,数完后,愣了一会儿,低下头道:“我不会数了咧,大概很久前吃过罢。”
冷水寒闻言,心里很不是滋味。
按理说,刘姥姥从贾府讨到银子,也算小发了一笔横财。
这一家子,虽不至于衣食无忧,但偶尔开开荤,应该不难。
为何刘姥姥在吃穿用度上,还是如此抠搜?
冷水寒摸摸腰间,一把摸空了,这才想起钱袋丢了。
他只好拉了拉史湘云的衣袖,悄声道:“大小姐,怎么办,我想吃肉了。”
史湘云只嫌冷水寒丢人现眼,瞪了他一眼,恼道:“这不可能了,穷乡僻壤的地儿,哪来的肉吃!”
“想吃,回去再吃个够!”
冷水寒不为所动,仍旧拉着史湘云的衣袖,轻声道:“大小姐,你想想办法。”
他一副小娃儿耍赖模样,与平日里冷若冰块的嘴脸,简直是大相径庭,判若两人。
叫史湘云看了,哪里还遭得住。
一时,她心儿乱乱,脑子也乱乱。
“青儿妹妹,烦你件事”,史湘云犹豫片刻,从荷包里抖擞出些许碎银,匆匆塞到青儿手里,央道:“你拿着这银子,到庄子上的富户问一问,不拘是鸡子鸭子,还是鱼是肉,看能不能寻些回来。”
正当青儿不知如何是好时—
冷水寒悄悄向她眨了眨眼,翘起了大拇指。
青儿会过意来,揣着碎银,领着板儿,满心欢喜地走出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