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小东家,干了杀人截宝的勾当!
来福一时思绪万千,双眼泛着幽光,忽明忽暗地打量着冷水寒。
报官肯定不行,说不得会被官府当作同谋抓起来。
要不,一不做二不休,干脆……
虽然周氏曾经对他有过一饭之恩,可这小畜生,见宝起意,心狠手黑,灭门绝户。
杀了寒哥儿,他也是替天行道了!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来福正要下狠心,转念又一想,慢着,此等宝物,即便得手,怕是也不好脱手啊。
当黑货卖,不但极可能被黑吃黑,还会留下些蛛丝马迹。
那周氏的暴脾气,他是十分清楚的,那老爷盘根错节的人脉,他是晓得一些的。
倘若宰了这小畜生,来福的命儿,估摸着是要跟着没。
更何况,他的妻儿都还在扬州。
“哎”,来福又是长叹一声,怨道:“活该我是个老实人!”
他不舍地将玉杯重新塞回冷水寒怀里,接着夺下冷水寒手中的菜刀,攒着老劲儿朝湖里扔去。然后四下张望一番,趁着夜色,晃晃悠悠背起冷水寒,离开了西山。
来福没有发现石亭下的芦苇丛里,正蹲着一个少女和一个汉子,那汉子的手臂上缠着细纱。
“娴婵,俺还是疼呐。”
……
三日后。
魂不守舍的冷水寒,坐着来福的马车,回到扬州城。
接二连三的变故,让他有些沮丧。
不单猜错了当年那场火的凶手,如今,他还成了放这场火的恶徒。
玉杯还在身上,说明并非是歹人谋财所为,而是柳夫人在自导自演。
柳夫人作弄他,冷水寒不怨,也不怪。
可想到娴婵也参与其中,他心如刀绞。
“吁吁吁……”,来福一声轻喝,马车缓缓停下,到家了。
不等冷水寒下车,来福直奔珍宝斋后院寻周氏。
当他走进正厅时,来福正神神秘秘向周氏耳语着什么。
晴雯看到冷水寒回来,开心得很,抢在丫鬟前面倒上热茶,问东问西。
冷水寒不答。
晴雯见他呆坐着,茶也不吃,只当路途乏累,又小声讲起这几日家里发生的趣事。
周氏听来福说完后,先是提起自家的小铺子,这些年进账还算可观,从今儿起,这利,分来福一成。
晴雯不明所以,停下话头,错愕地望向周氏。
来福听了,千恩万谢的告退。
周氏随后冷下脸,遣走厅内小厮丫鬟,走到冷水寒面前。
“啪!”、“啪!”、“啪!”
她正手反手,接连就是几个大耳光。
晴雯从没见过这阵仗,唬得面无人色,急忙跪地,央道:“夫人快别打!若是我不讨喜,我走就是了!”
周氏含着泪,并未理会晴雯,独独盯着冷水寒,颤声连问道:“你自幼在我跟前背书,都背到牛屁眼去了?!”
“甚么腌臜物件,引得你做那昧良心的事?!”
“可是我短了你银钱使?!”
冷水寒不语。
周氏见状,气得胸口上下剧烈起伏,恨道:“滚!滚!滚!”
“我可没你这丧尽天良的逆子!”
“这可不是你家,赶紧滚回京都去!”
周氏一面说,一面把冷水寒从椅子上扯起来。
她嘴上在赶人,实则内心悲痛万分,又担忧不已。
那死鬼如今不在扬州,周氏害怕万一有个纰漏,冷水寒杀人截宝的事外泄,官府来拿人,叫她怎么办,她如何保得住这个不成器的孽障。
冷水寒仍旧一动不动。
“你这畜生,听不懂人话?!”
周氏恼怒不已,伸手抓起桌上的茶杯,朝他脸上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