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老爷有所不知”,冷水寒缓缓开口,正色道:“贾世伯最后的遗愿,就是托我照顾杏婶,我又岂能因为顾忌闲言闲语,让贾世伯死不瞑目。”
“我和杏婶之间,是清白的”,冷水寒补充道。
“唉!”,贾政闻言,叹息一声,道:“雨村生前,为民劳忧,没想到竟还有一副柔情心肠!也是为难你了。”
“不过,你和贾夫人共处一屋,总归不妥”,贾政话锋一转,转而说道:“念真如今住在西北偏院,你把贾夫人送来,也好让人母子团聚。”
“理应如此”,冷水寒应了声,继续道:“待杏婶好些,我便送她过去。有件事,还请政老爷再费下心。”
“何事?”,贾政问道。
“自从杏婶进了衙门,就像变了一个人,痴痴傻傻的,连人都认不得。我听詹光说,政老爷和柳爵爷是世交,想劳烦政老爷打听打听,杏婶在步军统领衙门里,究竟发生了何事。”
“这个好说,我修书一封便是”,贾政见冷水寒所提之事,不足挂齿,笑道:“怕是妇道人家,没见过世面,惊吓所至。”
当晚,贾政就收到柳爵爷的回信。
信里同样说是受刑惊吓所至。
冷水寒得知回信内容后,一个人坐了很久。他取下腰间的荷包,那是娇杏亲手缝制,上面的“寒”字,精巧又好看。
次日,不用再做奴仆活计的冷水寒,一早来到步军统领衙门大狱。
这次他不是犯人,一面慢悠悠走着,一面打量眼前的牢狱大院。
院中有一株老槐树,粗壮的树干上长满疙瘩,春还未到,老树只剩下些枯枝败叶,几只乌鸦栖息在枝上,不时怪叫两声。
冷水寒找到相熟的差爷,先是道谢两句,然后塞了张银票。
差爷很懂的看向冷水寒,道:“冷公子可是有事要问?”
冷水寒点点头,走到僻静处,差爷也跟了过来。
“差大哥,实不相瞒,那日和我一同入狱的小娘子,如今痴痴傻傻的,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请了大夫也瞧不好,还望差大哥告知一二”,冷水寒问。
差爷回头看了看,见四下无人,搓起了手,犹豫道:“这……”
冷水寒见状,赶紧又塞了张银票。
“冷公子是自家人,外人我是断不会讲的”,差爷凑到冷水寒耳边,压低声音道:“衙门啊,有衙门的规矩,牢狱也有牢狱的规矩。”
“赵统领,是这衙门的规矩,赵统领的远亲钱牢头,是这牢狱的规矩。”
“这大狱里,净是些皮糙肉厚的大老爷们儿,女犯极少,颇有姿色的更是难寻。那小娘子,刚进来,就被剥了衣服,裹进毯子里,送到钱牢头的班房,享用一番。既然开了头尝过味,哪还有闲下来的道理……”
“你也尝了?”,冷水寒忽然笑了。
“嘿嘿”,差爷不再作答。
离开步军统领衙门,冷水寒没有回贾府,而是来到了枕菊新馆。
这座宅院,已经空无一人。
西边的厢房里,仍有猪脚声传出。
杀猪需要磨刀,杀人也是。
……
贾府,荣禧堂。
贾政正在用饭,小厮忽然喘着气跑进来,高声喊道:“宫里夏老爷降旨来了!到门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