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忙撤掉饭席,想着是不是元春有喜,又唤人通知老太太。
贾母听了,喜形于色,带着邢夫人、王夫人,按品上了大妆,贾赦、贾政也换上朝服,一家人整整齐齐,打开荣国府中门,摆上香案,跪地接旨。
夏秉忠瞧着这鲜锦罗衣的一家人,有些诧异,问道:“冷水寒不在?”
贾政满腹狐疑,忙道:“此人是府上家仆,不劳夏公公费心,还请宣旨。”
夏秉忠笑道:“接旨的人不在,如何宣旨?”
不等贾政追问,夏秉忠又道:“会审案结,刑部侍郎杨世境、都察使王永吉,纷纷上表冷水寒应居首功。冷水寒在堂上,曾有一语,愿为天下奴籍者道一言,请天家不拘一格降人才,老圣人听了,很是高兴。”
“特赐‘义忠仆’玉牌一枚,以示嘉奖。并设恩科,每十年一次,允许奴籍者带籍参试,中试者,赐生员出身,一并赦免奴籍。”
语毕,夏秉忠又问:“他人呢?”
“这头一次恩科,就设在下月初八,老圣人万寿节那天。时日已经无多,可得抓紧读书,切莫辜负老圣人的隆恩呐。”
贾政闻言,脸色不由得由红转白,惊恐不已。
这哪里有半点隆恩,老圣人分明是要以冷水寒为棋,重新落子,再推新法啊。
十多年前,老圣人启用新党,曾推行过三条新法,分别是摊丁入亩、火耗归公、以及一体纳役,结果反对声重重,一条都未能严格执行下去。
单那第一条摊丁入亩,不再按人头纳税,重新核查丈量全国土地,将田地划分为三等,地多地好者多纳,地少地差者少纳,无地者不纳。
就引得功勋世家、乡绅仕族怨声载道,封疆大吏们更是蠢蠢欲动,最后,老圣人不得不废掉监国的老千岁,再禅位给隆盛帝平息众怒。
新党魁首黄阁老,更是在菜市口被凌迟处死,足足割了三百多刀。
那叫一个惨!
这“义忠仆”,和老千岁“义忠亲王”的封号如出一辙,难道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贾政还在想着,被王夫人连推两下身子,正要恼,抬头瞧见夏公公已经面带怒色,赶忙答道:”冷水寒一早出了门,也不知哪里去了。夏公公先进府歇歇脚,我这就遣人寻他去。“
冷水寒回来时,看到荣国府中门大开,门口又停着皇宫里的轿马,颇有些纳闷。
暗道莫不是贾雨村死后,红楼的时间线也变了,贾元春提早封了贵妃。
他还没绕到后门,就被眼尖的小厮喊住,接着便被一群人拥着朝荣禧堂走去。
“你就是冷水寒?”,夏秉忠上下打量冷水寒一番,眉开眼笑道:“让咱家好等!”
“快接旨罢!”
冷水寒悄悄扫了眼贾政,学着他的模样,撩起衣襟行礼接旨。
夏秉忠临走前,又对冷水寒道:“老圣人很喜欢你。”
“你父亲献的酒,老圣人还念着。当年你父亲也受冤入狱,你能自证清白,比你父亲强多了呢。”
冷水寒闻言,愣了半晌。
贾政送夏公公出府后,立马找到老太太,要取出冷水寒的奴籍,打发他走。
贾母气道:“晚了!晚了!怨我,怨我!”
“老圣人都赐了‘义忠仆’的牌子,你再请他走,不是打天家的脸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