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忽然走了出来,撩起衣袍跪倒:“回禀陛下,臣有本奏。”
出来的是都察院的一个御史。朱厚照打量着这个人,发现自己并不认识。
要知道都察院的御史虽然权责比较重,但是品级却不高。按照御史的品级,他是没有资格参加这种朝会的。
但是御史有一个特殊的地方,也算是优待。每当御史要弹劾人的时候,他可以向上报备,在得到允许之后,就有了参加朝会的机会。
这不是写题本的弹劾,而是要当着陛下的面在大殿上弹劾,比上题本要激烈的多。
朱厚照倒是也没意外。
朱佑樘看着都察院都御史张汝器,眉头微不可闻地皱了起来,轻轻的点了点头:“好,有什么事情说吧!”
“臣想要弹劾太子殿下。”
此话一出,朱厚照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张汝器,又垂下了眼睛。
想过文官会杠,但没想到上来就这么真刀真枪的干上了。
大殿里面所有人都是一愣,怎么就冲着太子去了?太子才十岁,能干什么坏事?
“弹劾太子?”朱佑樘面露迟疑,缓缓的说道:“你为何要弹劾他?”
朱厚照站在台阶上默默听着,心里一阵好笑。
老爹这样的做法无非就是彰显自个儿仁德宽厚,同时让所有人都知道,陛下对朝中的大臣是信任的。
张汝器向前一步,朗声说道:“陛下,臣听闻昨日太子不辨青红皂白就将户部侍郎刘思贤打入天牢。臣想问问,所谓何事?”
一些尚不知情的文官一听这话,顿时窃窃私语起来,知道今天的这事怕是无法善了了。
张汝器恭敬的行了一礼,就退回了臣子的队伍中,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刚刚的事情都不是自己做的。
朱佑樘转头看了一眼儿子,“太子,现在有什么话你可以说了。”
朱厚照轻轻的舒了一口气,朗声开口说道:“儿臣请自辩。”
当着被弹劾的人面前进行弹劾,自然是要允许被弹劾之人自辩,这也是规矩。
“说说看。”朱佑樘向后坐了坐。
对于老爹的这个样子,朱厚照视而不见:“刘思贤表面仁德厚重,两袖清风囊无余储,可私下里面却是结党营私、私贩贡品。看似国之栋梁,实乃国之奸臣!”
朱厚照这话一出来,整个大殿上都是落针可闻。
谁也没想到,太子上来就整这么狠。
这直接就把刘思贤打成奸臣了!
“太子殿下,刘思贤犯事,理应由大理寺审理。太子尚无实证,怎么直接将臣子打入天牢?”
“张御史的意思,他与其胞弟私贩贡品,是本宫诬陷于他?你说本宫尚无实证,可供状是刘思齐亲自画押。”朱厚照漫不经心地勾起了嘴角,声音幽幽:“御史在急什么?还是说,此事你也掺了一脚,才如此急切想替他脱罪?”
碰上这么个言辞犀利不讲礼法的太子,平日里能言善辩的张汝器顿时结巴了,“臣……臣……”
朱厚照斜眼瞥了一眼,笑得人畜无害。
“太子如此诋毁,臣亦无颜存活世间,只能一死以自证!”张汝器说着,就冲着大殿柱子而去。
朱佑樘一阵头疼,摆了摆手。
两个太监拦住了寻死的张汝器。
朱佑樘又对儿子问道:“还有什么要说的吗?”眼神中只有父子二人才看得懂的默契。
“刘思齐仗着兄长在京为官,勾结地方官员为祸乡里、欺男霸女,低价逼购农户手里的良田,被逼死者大有人在。儿臣昨日在刘家围墙外发现一个来自石首的人证,刘瑾,可以带他上来了。”朱厚照斜睨了一眼被两个太监架着的张汝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