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她忽然梦到当初大婚那一日,她在姨娘含笑的眼神中戴上红盖头,她当时低着头,嘴角噙着一抹欣喜雀跃的笑意,然后牵着心爱男子的手与他拜堂。
梦最终定格在她当时羞怯的眼神上。
她成了他的侧妃,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妾,一个可以任人羞辱作践的妾室,如果是从前她还能买通一些狱卒让他们对牢房里的姨娘多加照看,那么现在她自身难保,更何况她的姨娘。
秦湛瑛自从被御林军待会府中,便一直闷在前院日日酗酒度日,据说姜家人也被以谋逆罪打入大牢,等待秋后问斩,具体的罪名并未对外言说,皇帝觉得这是一桩丑闻,不许人提起。
甄羽霜仰头看了看外面飞来飞去的雀鸟,第一次感到十分迷茫。
她是不是错了。
不该爱上这个男人?
她为他付出了一切,名声、身份,与娘家决裂,嫁到这座王府做一个低贱的妾室,而他呢,他都做了什么?他令娶高门贵女,害她身陷囹圄之后,如同一个废人一样躲在前院喝酒买醉。
自己过得是什么日子?
他真的不知道吗?
不,秦湛瑛他肯定知道。
但是他不敢质疑徐妙妙,因为现在能帮他的似乎只有那个应付的嫡妻和不受待见的侧妃。
那两人一个出身学士府,一个出身御史府,哪怕曾经在他面前再卑微,如今也是他不得不抓住的唯一救命稻草。
所以他漠视、纵容了徐妙妙对自己的折辱。
甄羽霜心中闪过一抹怨恨又厌恶的情绪,她到底为什么要爱上这个毫无担当、虚伪至极的男人?
甄羽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走到卧房挑了一身简简单单的白衣,然后拿了一只素簪束起长发,她坐在琉璃镜前用脂粉轻轻地画了个淡妆,让自己显得更为憔悴,楚楚可怜,引人怜惜。
徐妙妙的娘家是秦湛瑛的救命稻草,那秦湛瑛同样也是自己的救命稻草。
她反抗不了徐妙妙,只能以此示弱来讨好秦湛瑛让自己过得更好一些。
她已经见惯了国公府的冷眼,出事之后她不是不想联系一下娘家,父亲早年战功赫赫,而且她早就知道皇帝在找国公府的什么东西,那东西很重要,她想,如果父亲肯献上那个东西,皇帝未必不会施恩让自己离开邺王府回到国公府。
只是很可惜,她花了全身一半银钱才收买的一个御林军告诉他,国公爷说路是四小姐自己选的,自己就走到黑吧。
甄羽霜这才恍然惊觉,她已经彻底成为了爹和祖母的弃子。
她不能理解,为什么父亲对长姐倾尽所有,对自己却这般狠心无情?
若不是父亲从小的偏爱,她未必会想和甄汨珞作对,未必会生出抢走甄汨珞未婚夫的想法。
不过她想明白这一切的时候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