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哪怕是再愚钝的人,都反应了过来,对方是想要置自己于死地。
随后,袁诚不顾周围人的阻拦,毅然决然地站了出来,看向郑泌昌何茂才所在的方向,质问道:“哼,真是无耻,这摆明了就是诬陷!”
袁诚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片刻,又继续道:“二位大人身为朝廷命官,不思安民济物,造福百姓也就罢了,居然仗着手中职权,做出如此腌臜之事!”
一旁的侍卫见此情形,顿时变了脸色,刚想上前将袁诚拿住,但是却被一旁的郑泌昌用眼神制止了。
郑泌昌在上下打量了一番袁诚后,轻笑一声,出言询问道:“想必这位,便是袁家的大少爷袁诚了吧?”
袁诚听闻郑泌昌此话,别过脸去,脸上满是不屑。
郑泌昌见此情形,脸上满是莫名的笑意,出言感慨道:“怪不得能够考中举人,果然是书生意气啊!”
在这之后,只见郑泌昌话锋一转,又继续道:“书生意气固然是好,只可惜用错了地方啊!”
“你先前说,本官不思造福百姓,错,本官恰恰就是在造福百姓,你袁家能够有今天,背地里不知道做下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难道你袁家所拥有的这些土地,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不,这是你们不择手段,从那些百姓的手中夺来的,背地里也不知道有多少百姓,因此家破人亡!”
“你平日里的吃穿用度,背后可都是那些百姓们的血汗啊,而本官今天之所以会过来,便是替那些遭受欺压的百姓讨回公道的!”
郑泌昌在说到这里的时候,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一旁的袁永裕听闻郑泌昌此话,脸上顿时青一阵,紫一阵的,他没想到,郑泌昌居然会如此厚颜无耻。
由于太过于愤怒,导致袁永裕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随后,只见其颤巍巍地伸出手指,指向郑泌昌所在的方向,咬牙切齿道:“真是无耻,狗官!”
一旁的何茂才听闻此话,当即站了出来,沉声道:“大胆,居然敢辱骂朝廷命官,来人啊,给本官往死里打!”
“是,大人!”
一旁的侍卫在应声后,很快上前,不由分说地开始了毒打。
“有什么冲着我来,不要打我爹!”
袁诚见此情形,整个人顿时慌了神,只见他不顾一切地拉住那些侍卫,朗声道。
随后,那些侍卫或许是恼了,也连带着袁诚一并殴打。
……
见火候差不多了,只见郑泌昌给何茂才递了个眼色,后者很快会意,出言叫住了那些侍卫:“行了,差不多了,先退下吧!”
“是,大人!”
那些侍卫在应声后,便重新回到了一旁,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父亲,您没事吧?”
随后,只见袁诚将鼻青脸肿的袁永裕从地上搀扶起来,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关切之色。
袁永裕平日里养尊处优,哪里经受得住这种程度的毒打,因此,好一会儿方才缓过劲来。
在这之后,只见袁永裕的脸上浮现出颓唐之色,气息微弱地应声道:“诚儿,没事,爹没事!”
此时,袁永裕的心里十分清楚,对方分明是冲着让自己家破人亡来的。
自己死了倒不要紧,可是袁家的香火,却不能就这么断了。
思来想去,也只能够用账簿来要挟眼前的郑泌昌、何茂才,并为诚儿求得一条生路了。
想到这里,只见袁永裕将脑海中纷乱的想法尽皆压下,抬起头来,看向郑泌昌、何茂才所在的方向,紧跟着开口道:“郑大人、何大人,我知道你们这次来是为了什么,我可以把账簿交给你们!”
郑泌昌何茂才闻言,脸上不由得闪过一丝激动之色,虽然仅仅只是那么一瞬,但还是被袁永裕捕捉到了。
“说吧,你想要什么,只要不是太过分,我们可以满足你的要求!”
在互相交换完眼神后,只见郑泌昌、何茂才看向袁永裕所在的方向,紧跟着开口道。
随后,只见袁永裕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郑泌昌、何茂才所在的方向,一字一句道:“我要你们放了诚儿,他跟这件事情无关!”
“不行,案件还没调查清楚,我们不能擅做主张!”
在听完袁永裕的要求后,郑泌昌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见对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自己的请求,袁永裕也摆出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移开目光,冷声威胁道:“既然二位大人不答应我的要求,那你们就一辈子也别想拿到账簿!”
郑泌昌听闻袁永裕此话,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无比阴沉,一副择人而噬的样子,他打算故技重施,再用一次先前的手段。
“好,你不给是吧,那本官就让人把他的手指头,一根一根地砍下来!”
“到时候,就别怪本官不留情面了!”
待话音落下,只见郑泌昌伸手指向袁诚所在的方向,沉声道:“来人,把他给本官绑起来!”
“是,大人!”
一旁的侍卫闻言,当即上前,将袁诚五花大绑了起来,随后,他的右手食指,也被强行按到了桌边。
袁诚不停挣扎着,想要将手指重新收回来,但由于压住他的人力气太大,因此并未有丝毫的效果。
在做完这些后,只见一名侍卫从腰间拔出长刀,静静等候在一旁。
“你要干什么,快放开他!”
袁永裕见此情形,语气中也夹杂了一丝慌乱。
“本官数十个数,你要是还不把账簿交出来,本官就让你亲眼看着自己儿子的手指,被一根根地砍下来!”
“要知道,你的儿子刚考中举人不久,就这么没了手指,怪可惜的,往后说不定只能靠乞讨为生了!”
郑泌昌说完,脸上满是惋惜之色。
随后,只见其面色一冷,直视着袁永裕的眼睛,开始了倒数:“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给本官砍!”
“等等,我把账簿给你们!”
就在侍卫手里的刀即将落下去的时候,袁永裕再也承受不住压力,选择了屈服。
郑泌昌将袁永裕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随后,只见其向那名侍卫递了个眼色,后者很快会意,恭敬退了下去。
在做完这些以后,只见郑泌昌看向袁永裕所在的方向,挑了挑眉,出言询问道:“说吧,账簿在哪里?”
此刻的袁永裕,面色灰败,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
他知道,一旦自己将手中的账簿交出去,必定会沦为刀俎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但若是不交的话,自己的儿子袁诚,必将承受非人的折磨。
在纠结了许久后,只见袁永裕抬起头来,看向郑泌昌、何茂才所在的方向,缓缓道:“在祠堂内的佛像下,有一处暗格,账簿就放在那里面!”
郑泌昌听闻此话,当即唤来亲信,在其耳旁低语了几句。
“是,大人,小的一定将这件事情办好!”
那名亲信在应声后,未作丝毫犹豫,当即迈步离去。
待那名亲信离开以后,只见郑泌昌的脸上浮现出疑惑之色,转而开口道:“本官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你们这些大户人家,总喜欢把东西往祠堂那边藏呢?”
在这之后不久,先前被郑泌昌派去的那名亲信,很快便带着一个木制的匣子返回了大厅。
“大人,这个匣子是小的从佛像下面的暗格内找到的,小的已经确认过了,里面的确是账簿!”
“嗯,拿过来吧!”
郑泌昌闻言,点了点头,如此吩咐道。
随后,只见郑泌昌从来人的手中接过木匣子,将其打开,并从中取出一本账簿,随意翻看了起来。
一旁的何茂才见状,也颇为好奇地凑了上去。
“嘉靖三十八年,十二月初八,通政使李知全,八千六百两,嘉兴知府王用贤,三千五百两,浙江布政使郑泌昌,五千三百两,浙江按察使何茂才,五千六百两……”
在草草翻看了几页后,只见郑泌昌将手上的账簿合上,出言感慨道:“真没想到,还能够在这里看到李知全这个死人的名字!”
一旁的何茂才听闻郑泌昌此话,紧跟着应和道:“是啊,这李知全死了有一阵了吧!”
在这之后,只见郑泌昌将目光收回,沉声吩咐道:“来人,把他们都给本官带下去,听候发落!”
“遵命,大人!”
……
清点财产的工作,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深夜。
在这期间,郑泌昌、何茂才精神高度紧张,丝毫不敢放松。
毕竟,在这之前,赵贞吉曾经亲口提醒过他们,整件事可是皇帝亲自跟进的,要是敢在这件事情上动手脚,那么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一个极其悲惨的下场。
就在这时,有侍卫来报:“禀二位大人,袁家的财产已经清点完毕,其中白银一千两百八十二万两,另外,袁家名下所占有的土地加起来一共十九万八千六百亩,除此之外,还有房契、宅邸、古董珍玩若干!”
一旁的何茂才在得知这一消息后,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惊呼道:“什么,居然有这么多!”(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