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严阁老,您别把汤药放凉了!”
那名侍女闻言,在将刚刚煎好的滚烫的汤药,放置于一旁的桌上后,便转身离开了。
严嵩看着侍女离开的背影,脑海中又不由得重新闪过,不久前,李太医亲自上门,为自己诊疗时的场景。
李太医在察觉到严嵩的身体状况十分糟糕后,当即就打算将这个消息告知于严世蕃,但后来,在严嵩的再三请求下,方才作罢。
不仅如此,严嵩还让李太医当着自己的面发誓,不得向任何人透露自己的身体状况!
而当时房间内,只有方才的那名侍女在场,严嵩见状,索性让她专职负责为自己煎药。
除了那名侍女以外,严府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知道此事!
时间就这样在严嵩的回忆中缓缓流逝,当严嵩回过神来时,桌上那碗放着的汤药,早已不复先前的那么滚烫。
随后,只见严嵩端起碗,仰着脖子,将其中的汤药一饮而尽。
“真苦啊!”
一夜的时间眨眼便过,第二天清晨,严世蕃早早地起了床。
最近一段时间,严世蕃都在密切关注着清流那边的动静,丝毫不敢放松,而正当严世蕃路过严嵩所在的房间时,还是隐约听见了从房间内传来的咳嗽声。
“父亲的咳嗽怎么越来越严重了,前不久不是刚找李太医上门来诊治过吗?”
没有太多犹豫,只见严世蕃顿住脚步,然后径直来到严嵩的门前,敲响了房门。
伴随着一阵敲门声响起,房间内的咳嗽声也消失不见,紧接着从房间内传来严嵩的声音。
“谁?”
“父亲,是我。”
接下来,在得到严嵩的允许后,严世蕃径直推门而入。
严世蕃在进入房间后,看着那坐于书案旁,神色如常的严嵩,脸上满是关切之色,在小心翼翼地在脑海中斟酌好语言后,方才出言询问道。
“父亲,您的身体……”
严嵩听闻严世蕃此话,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旋即开口道。
“无妨,只是昨晚没有休息好罢了!”
“先前李太医给我开的那几副方子,我已经吃过了,效果很好,应该很快就能痊愈!”
眼见严世蕃的脸上还是留有些许担忧,严嵩轻咳两声,转移起了话题。
“对了,最近这段时间,徐阶那边有没有出现什么异常?”
严世蕃听闻严嵩此话,在思衬片刻后,给出了回应。
“孩儿派去的人,暂时还没有打探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严世蕃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当即话锋一转,继续道:“不过目前可以确定的是,徐阶肯定在江西那边留有后手,他是绝对不会让江西那边的粮食,轻易运抵浙江的!”
严嵩在听完严世蕃的分析后,也是眉头紧皱,眼中的神色黯淡了些许,旋即开口道。
“看来江西那边目前是指望不上了,他徐阶在这之前,就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他这是挖了个坑,等着我进去跳,害我白白浪费这么多宝贵的时间!”
“他徐阶现在,只需要安静等待浙江那边的存粮耗尽,就可以宣告胜利了!”
严世蕃在听完严嵩的分析后,顿时慌了神,连忙向严嵩询问起接下来的应对之策。
“那,父亲,咱们该怎么办?”
严嵩将严世蕃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转而继续道。
“事到如今,也只能够去陛下那边碰碰运气了!”
……
紫禁城,乾清宫。
清晨,嘉靖正坐于书案前,看着那些由司礼监那边,所递送过来的奏疏,而吕芳则如同往常一样,毕恭毕敬地侍候在嘉靖身旁。
只见嘉靖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旋即将手中看到一半的奏疏放至一旁,转过身来,指着桌上的那一封奏疏,向吕芳询问道。
“这封奏疏是由谁批红的,像这种奏疏,怎么会送到朕这里来?”
吕芳顺着嘉靖所指的方向看去,但由于距离太远,吕芳也没有将奏疏上的内容看得太清楚,只是隐约看见了“天降祥瑞”,“麒麟现世”等等字样。
嘉靖不等吕芳做出回答,转而继续道:“这群家伙,是把朕当成傻子来糊弄了,哪来那么多的天降祥瑞,分明都是他们玩的小把戏!”
吕芳见此情形,旋即向嘉靖请求道:“陛下,能否把奏疏拿给奴婢看看?”
“喏,你自己看吧!”
嘉靖说完,将奏疏拿起,然后递交到吕芳的手中。
吕芳小心翼翼地将奏疏从嘉靖的手中接过,转而浏览起上面的内容。
奏疏之中的内容,与先前嘉靖所说的那些,大差不差,但吕芳的关注点,并不在内容上,而是在奏疏的批红上面。
吕芳看着这封奏疏上的批红,在思筹片刻后,小心翼翼地回应道。
“启禀陛下,这是司礼监秉笔太监冯保的批红!”
吕芳说完,便将奏疏放回至原位,然后退至一旁,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嘉靖脸上的表情。
嘉靖在听完吕芳的禀报后,用手支撑起下巴,缓缓道。
“冯保吗?”
转而,嘉靖仿佛是突然想起来似的,又将目光转向吕芳,出言询问道。
“对了,冯保担任司礼监秉笔太监有多久了,有没有一个月?”
嘉靖的话音刚落,吕芳便不假思索地回应道。
“启禀陛下,冯保担任司礼监秉笔太监的时间,还不到一个月!”
嘉靖在听完吕芳的解释后,整个人顿时了然,旋即吩咐道。
“既然冯保担任秉笔太监的时间,还不到一个月,犯这种错误也算是情有可原,这次朕就不追究了!”
嘉靖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片刻,又继续补充道。
“另外,让他跟黄锦多学着点,别整天毛毛躁躁的,要再有下次,朕决不轻饶!”
吕芳听闻此话,脸上顿时浮现出感激涕零的神色,恭敬应声道。
“是,陛下,奴婢一定会将您的话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