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把势,俺们来了。”
房屋打开,走入的汉子顺手抹去房门上的印记,后边的汉子左右看看是否有人,鱼贯而出,最后一人进去关上房门。
房间内,晦暗的天光透过窗棂,杜立三的面容看起来有些倦意,昨夜时迁出去时虽是休息了一会儿,然而总归是车马劳累又未休息完全,是以这精干的汉子也有些乏累之感。
“时迁兄弟呢?”
进来的五个人打量一下,各自找位置坐了下来。
“昨夜忙碌到今日黎明,正在补觉。”杜立三说了一句,看看几人面上的风霜之色,沉吟一下:“其余人都进来了?”
“尚未。”坐在下首的汉子摇摇头:“尚有十五个懂女真话与契丹话的兄弟准备今日分批进来。”
顿了下又道:“不知统领准备如何做,今日我等进来时,人员、车马都要接受盘查,且士兵执行甚严。”
“俺们昨日来时尚未如此……”杜立三沉吟一下,吸口气:“也罢,不管金人是否盘查,我等都要行事,如今事情有些变化。”
坐着的五人目光望过来。
“好消息是,咱们不用带那般多女真人出城,与完颜宗弼有旧的人死的差不多了。”
下方有舒口气的声音传来,杜立三扫了众人一眼。
“坏消息也有,金人铲除异己的速度比咱们想的要快,是以若不想让大王失信于人,咱们动作要快些才是。”
“统领恁说怎办,俺们就怎办。”
杜立三站起来,走去窗边开了条缝隙,朝外看了看:“黄龙府如今态势比俺想的要糟,街上人少不说,太阳都高升来,青壮也没几个。”
有人附和一句:“是,俺们进来的时候也看着了。”
“是以之前想的,救人出来用马车带出去就算废了,甚是容易被人追上。”口中有白气哈出来,略带疲惫的声音继续响起:“你们来之前俺一直在想如何出城,可惜一直没头绪,直到天亮前……”
面色有些古怪的回头看着几个下属:“运送夜香的车子来到这酒楼的后门。”
“啊?”
“统领恁认真的?”
杜立三怪异的一笑:“自然是认真的,谁会想着去检查装有夜香的车子,况且又不是让你们去里面躲着。”
五个汉子相互看一眼,缓慢的点头:“说的也是啊,又不是俺们钻那粪桶……”
“只是这等事情光想想也……”
“哕……”
痛苦的表情浮在脸上,几个下属先后给杜立三竖起一个拇指:“还是恁损。”
“行了,都莫要在此废话了。”杜立三挥挥手:“今日咱们白日辛苦些,晚间时迁兄弟出去奔走,甭管用什么方法,将那弄夜香的人给俺弄过来。”
“恁瞧好吧。”几个人嬉笑一下,纷纷站起,走了出去。
杜立三轻呼一口气,坐回床上闭目养神,稍后还有人要来,他需要休养。
……
“小主人,女主人说不能出……”
啪——
“反了你了!”
啪——
“滚!一个奴才还敢拦着,是不是当俺不敢杀你!”
管事的汉子在地上翻滚出去,脸上一大一小两个巴掌印,仔细看去,小的那面肿胀的更高,嘴角流出鲜血,“呸——”这人哭丧着脸吐出一颗牙齿,也不敢阻拦,任凭两人走去大门,守门的下人看着管事被打,根本不敢上前拦,站在一旁,眼睁睁看着适才被自己关上的门又打开了。
风从敞开的门扇吹了进来,完颜宗隽神情恍惚的拉着一个六七岁的孩童走出完颜宗翰的府邸,低头看看带着翻毛帽子的男孩,眼神复杂的回望一眼正关上大门的府邸。
万万没想到如此顺利,这完颜宗翰的婆娘竟然不在……
“叔父,讹鲁观叔父,俺们去哪里玩?”男孩抬起小脸,一双眉毛浓密粗黑,着实有些破坏稚童的形象。
完颜宗隽神色一动,暗忖或许也是个机会,抱歉了,阿鲁补。
弯下腰:“弹子,和叔父去城外狩猎如何?”
“好啊!早就想试试冬猎了。”童音中带着天真:“呢呢都不让俺出去。”
是吗?大人直起腰,抬起的头看不清面上神情:“那叔父带你去,外面有俺的庄子,咱们去那里住上一晚。”
一大一小上了马车。
院里,传出管家那有些漏风的声音:“快去找女主人,就说完颜宗隽那杀才将小主人带出去了!”
有人随后狂奔出门。
……
风有些大,几个汉子走进有些残破的巷子,一股说不出的臭味儿飘入众人鼻端又被强烈的北风吹散,地面因寒冷冻的凹凸不平,仔细看去,地面的凸起都是一些烂泥冻硬而成。
“我说……是这儿吗?别找错了。”
走前头的人捂住鼻子:“错不了,黄龙府这边贱役、都在这一带住着,况且这味道……”,眉头皱了皱:“说是找错了,俺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