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有些小了,海风仍旧如初,卷起海水冲击在船身。
宗颖哆哆唆嗦走在甲板上,身上虽然穿着厚实的衣服,却少了能御寒的皮裘,被着海上的风一吹,让他有种穿着单衣走在冰天雪地中的错觉。
有液体从鼻子中流下来,这位举止、习惯甚是得体的青年摸了摸身上,脸上露出为难之色,陡然间打了个喷嚏,连忙抬手捂住口鼻,顺势擦了下鼻水,神情中有种看破世情的感觉。
希望别是刚出狼窝又进虎穴。
四下打量了一番站着的水手,宗颖颇为严肃的脸上隐约露出不安,这些士卒穿着、装备甚是精良,比之大宋水师也是略胜一筹,而这些人脸上的神色……
眼珠子四处观瞧,古怪的皱了下眉头。
怎地有些人和之前船上的海寇有些类似,看人的目光像是看移动的银两?
莫不是错觉?
心中转着念头,这青年走动几步,陡然站住,眼睛不可思议的睁大些许,沙哑的声音冲出喉咙:“是呼延叔父?恁怎地在此?原来恁没死!”
对面正打量这些小官人、小娘子的呼延庆眉头瞬时拧起,循声看去宗颖处,有些面熟:“嗯?你是……”
卡了一下,这新出炉没几月的静海将军迅速在脑海里找与这张脸对应的人名,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宗颖也不是笨的,看他样子就知道忘了自己是谁,苦笑一声上前,顾不上寒冷,先是恭敬一礼:“家父登州通判宗泽,政和五年恁出征前曾去水军中拜访过恁一次,大约恁事忙,忘了小侄。”
“哦……”
久违的名字让呼延庆轻呼出声,这名字和面孔他有印象,当年出征前夕见过一回,只是记忆并不深刻,再次上下打量他一番:“小官人怎地……出现在海寇的船上?”
“……说来话长。”宗颖苦笑。
旁边有少年抱着膀子走来,哆哆嗦嗦开口:“宗世兄,这位是?”
“一会儿再说。”
回头看看一群冻的瑟瑟发抖的男女,自己又打个喷嚏:“可否去个暖和的地方说话?小侄怕是坚持不下去了。”
呼延庆看看这群青年男女,转身向船舱走去:“自然,跟我来。”
宗颖身后男女顿时迈步跟上,只这青年抬头看眼旗帜,一个斗大的齐字在桅杆上飘荡着。
随后面上阴晴不定的朝着船舱而去。
……
更远处的海面上,七艘大型楼船迎风破浪而行,飘扬的宋旗在风雪中快速抖动着,船舱里几个穿着冬衣的将领围着桌子,指着海图争论着。
随后有人狠狠对着木桌狠狠砸了一拳,伸手在海图上一划:“都听本将的,就沿着这条线追。”
船行加速。
……
“就这些了吧。”
刘悌踹了一脚甲板上的木箱:“一帮穷鬼,只捉猪仔不拿红货,活该这么久就几条破船。”
看一眼站在身旁的亲兵:“拿出去,给今日出战的兄弟分了,虽没多少,好歹能打几壶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