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布,忠心耿耿,自是不用说,只是不知,胡图将军意下如何。
还有一个重要的前提,那就是,必须要将铜符拿到手,才能再次掌握兵权。
这个登里,用人向前,不用人向后,三番两次,收放兵权,实在可恼。
这样的事,再也不要重演。
十天时间,运筹帷幄,应该可以够了。
十年磨一剑,宝剑出鞘,谁与争锋?胜负在此一举,不成功便成仁吧。
这些年,顿莫贺收拢人心,做足了功夫。所以,他有足够的信心来应对。
三
顿莫贺不动声色地将可汗反唐的消息,传遍了草原,并联络帝德旧部,试探他们的心意。
帝德死后,其旧部唇亡齿寒,暗暗生怨,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反对力量。稍加利用,就可以取得意想不到的惊喜。
心腹的回报很令顿莫贺满意。果然不出所料,万千臣民,议论纷纷,颇有不满之意。
十日后,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沙场秋点兵。高高的点将台下,黑压压,何止千军万马。
登里踌躇满志地登上高台,顿莫贺紧随其后。台上,已经侍立了一列盔甲鲜明的侍卫。
顿莫贺的眼角,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台上的葛布。
葛布微微点头。
没有人能读懂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流。
登里环顾台下,心潮澎湃。此一役,不知多少男儿会客死他乡,身首异处。但是,为了雄图伟业,何惜一死。
“弟兄们!我登里今日聚集大军,是为了要和大唐作战!”登里慷慨激昂地道。
此言一出,群情哗然。久闻传言,许多人尚在半信半疑,原来是真的。
登里从怀中掏出铜符,高举在手:“即日起,以顿莫贺为帅,本汗将亲自督战,三日后,大军起拔!直捣长安!咱们回纥的勇士,将为荣誉而战!为疆土而战!”言毕,将铜符交与顿莫贺。
顿莫贺恭恭敬敬地接过象征权利的铜符。铜符,乃骨力裴罗可汗所制,一符在手,万军可调。平日,只在可汗处,逢战时,才交与主帅,调兵遣将。
顿莫贺微微一笑,道:“可汗,臣有一言,相劝可汗,想必,也是大家的意思。”
登里一怔:“顿莫贺,你不是又变卦了吧?你若是畏首畏尾,索性直说!本汗有的是智勇双全的勇士!”
顿莫贺正色道:“大唐待咱们不薄,没有什么对不起回纥的地方,先是,帮咱们消灭突厥,建立和平的回纥王国,还将公主嫁给可汗做可敦,你不思报效大唐恩德,反倒听信九姓胡离间之言,背信弃义,反叛朝廷!是何道理!”
登里气得直哆嗦:“顿莫贺,你要造反吗?”
顿莫贺冷笑道:“可汗若是一意孤行,不听良言相劝,只怕,弟兄们不会答应!”
登里变色:“你胆敢谋反!”
“谋反的是你,不是我!”顿莫贺咄咄相逼。
葛布悄悄靠近。
登里眼中冒火,喝道:“顿莫贺,你惑乱军心,乱我国本,必是蓄谋已久!”
顿莫贺冷笑:“我要早存叛逆之心,何须等到今日!”
他“嗖”的一声,拔剑出鞘,目光如炬:“为了我回纥的安宁,今天,我要除掉你这暴虐专横的可汗!你之所作所为,已经不配为君!你不主祭祀,不修民福,这几年,为了扩充军备,横征暴敛,为你一己之私,使我万千子民饱受荼毒!我先父骨力裴罗可汗辛辛苦苦创建的回纥王国,决不可毁于你手!”
宝剑闪处,一剑封喉。登里手无寸铁,无处躲避。嘴里大叫:“护驾!”
台下大乱,一阵惊呼。
登里随身的侍卫急急上前相救,被葛布埋伏在台上的士兵一刀一个,斩于台上。
胡图振臂一挥,大喊:“没有铜符的命令,谁敢乱动!”
禁军侍卫闻言,犹豫不决。
顿莫贺剑尖一抖,斜斜地刺进了登里的胸膛。
登里痛苦地倒在台上,兀自怒号:“顿莫贺!你这弑君的贼子!”
顿莫贺冷冷一笑,用力地补上一剑,狠狠地一转手腕。
登里惨叫一声,声息渐低,终于没有了呼吸。
一瞬间,血溅点兵台,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顿莫贺冷静地在衣上拭血,环顾四下:“谁有不服,唯我是问。弑君之罪,愿一身承担。”
葛布大声道:“顿莫贺乃骨力裴罗可汗嫡子,本就是名正言顺的可汗,今日除却暴君,正是先汗遗愿,何罪之有!”
胡图将军上前跪倒:“愿顿莫贺大人继位为汗!”
顿莫贺谦逊道:“非是在下觊觎汗位,实不欲国民陷入水火之中。国土辽阔,安居乐业,何乐不为。大唐雄兵百万,登里犯唐,无疑自取灭亡。我顿莫贺若做可汗,必修仁政,与大唐和平相处。”
众人欢呼:“顿莫贺可汗!”厌战之情,可见一斑。
顿莫贺脸上一沉,喝道:“九姓胡挑拨离间,暗藏祸心,十恶不赦,传我命令,将九姓胡斩首,以除祸根!”
大局已定,顿莫贺多年阴郁一扫而空。
要的就是,众目睽睽之下,亲眼使众人看到自己是出于义愤而刺杀登里,才能信服于众。
顿莫贺一时有些飘飘然。葛布在他身边低语:“大人,有件重要的事,您还没有做。”
“何事?”顿莫贺微笑。
“斩草不除根,来年还发生。大人不想今日之事,若干年后,再度重演吧。”葛布淡淡地道。
顿莫贺一怔,心里蓦地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