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儿低着头,说道:“这叫蹴鞠,用布缠的。”
登里一脸鄙视地问道:“就这东西,小孩子玩的吧?”
姝儿道:“才不呢。上至公卿,下至孩童,就连闺中女子,也都喜欢。”
登里回头对顿莫贺道:“大唐人的玩意真是奇怪。”
顿莫贺附和道:“十里易风俗,何况相隔这么远,咱们觉得不可思议的东西,并不等于人家不喜欢。”
登里将球扔在地下,说道:“倒还结实。只是一群人抢一个球,有失身份,像一群疯子。”
姝儿愤愤地哼了一声,不屑回答。
登里却是已经听见了她轻蔑的嘲讽。
他用几根手指,挑起姝儿的下巴,用一种轻佻的语气说道:“凭你,也敢轻视本汗?”
顿莫贺赶紧说道:“可汗莫跟女人一般见识。”
登里细细地审视着面前完美无暇的脸。不知为什么,他很想念那天在墓室前微微心动的感觉。
她清澈的眼睛,比起那天水盈盈的泪眼,别有一种挑衅与仇恨的意味。
顿莫贺的心里一紧。他知道,她恨登里害了青梅。
登里感觉到了姝儿的敌意,激起了他征服的欲望。
他用玩味的口气说道:“你恨我?你知不知道,你是我的女人,我是你的主人。别以为你是郡主,就了不起,在我眼里,你就只是一个女人,永远在我的手心里。我知道你不怕死,可是我想知道,你怕不怕这个。”说着,他的另一只手迅速地扯开了她的衣领,露出了她脖子上的一段丑陋的肌肤。
姝儿惊叫一声。
登里微微一震,说道:“果然传言非虚。”
顿莫贺血往上涌,激动地说:“可汗不要失了分寸。”
登里回头奇怪地望着顿莫贺。
顿莫贺缓缓地说道:“毕竟女人家,可汗还是留些体面。”
登里松开手,笑道:“这样的女人,可惜了一张脸。”
姝儿整整衣领,愤愤离去,临走,还不忘了拾起她的布球。
顿莫贺目送她远去,兀自恋恋不舍。
登里冷笑一声,惊得顿莫贺连忙收回眼光。若是登里知道了自己和姝儿有了私情,可就麻烦了。
登里此时却在注意他的马。登里道:“你不知道,有一次,我看见这个女人竟然骑着我的宝马,她制服了我的宝马,还自以为是的,给马取了一个名字叫闪电。她以为她是谁?这匹汗血马,除了我,再就是阿三,还没人能制服它。”
顿莫贺看着登里自顾自地鄙视着姝儿,心里却在回想着,刚才,在扯开姝儿衣领的刹那,在看到她丑陋的肌肤刹那,在登里的眼里,他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失望。没错,是失望的眼神。
登里在失望。
那么,他希望的是什么?是一个完美无暇的姝儿。
对姝儿,他已经有了希望。
顿莫贺只能庆幸,幸好姝儿让他失望了。登里他象一个正常的男人一样,只爱女人美丽的躯体。
而顿莫贺自己,才是真正的从头到底的真爱。
无论她是怎样,他都爱。
为了这份爱,他愿意忍耐,愿意等待,愿意痛苦,愿意悲哀。
二
登里和顿莫贺骑着马,从马场出去,马场外,就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
远望驿路,顿莫贺道:“派去长安的使者应该已经到了吧。宁国公主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登里一扬马鞭,说道:“她既然不愿留在这里,就叫她回去吧。幸好她无子,无牵无挂。”
顿莫贺点点头:“这样最好。大唐皇帝那里,也算可以交代。”
登里轻蔑地说:“大唐皇帝肯把亲生女儿嫁来,已是无能之极。这些年,安史之乱已经耗空了大唐,宫室焚烧,十不存一,千里萧条,所以就连我们回纥这样的小国,也敢在太岁头上动动土。不光每年白白送给我们两万匹绢,而且,哪一次到大唐卖马,不是乖乖地把真金白银送上?我们的劣马,每匹收他们五十匹绢,他们不是连屁也不敢放一个?光这一项,每年就是五十万匹绢,还不把大唐的国库都搬空了啊。等到时机成熟,早晚我举兵直进,一举消灭了大唐。”
顿莫贺大吃一惊,想不到登里竟然会有这样的野心,连忙说道:“千万不可造次。大唐虽然眼下窘迫,但是幅员辽阔,根深蒂固,可汗若是攻打大唐,无疑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登里笑道:“堂兄不必紧张,我只是说说而已。目前,我回纥还没有这个实力与大唐抗衡。以后再说吧。”
顿莫贺道:“吓我一跳。”
登里笑道:“堂兄忒胆小。说说你吧,如今做了宰相,也算位极人臣,也该成家立业了,有没有中意的姑娘?只要堂兄看上,不管是哪家的千金小姐,我都下旨为你赐婚。只是堂兄不要挑花了眼。”
顿莫贺笑道:“还不忙。”
登里道:“怎么不忙?快三十岁了吧。也该开枝散叶了。”
登里叹口气,道:“王后怀了孕,也不知能不能为我生个儿子。”
顿莫贺笑道:“可汗后宫有的是女人,还担心没有儿子?”
登里策马,马蹄如飞,闪电一般飞驰,嘴里大笑:“果然闪电一般,那女人倒没说错。”
顿莫贺一怔。
登里自己还不曾觉察,他已经把那女人挂在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