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自己爱上了顿莫贺?
姝儿的头象炸开般疼痛起来。
在一片嘈杂声中,马车缓缓停了下来。有人掀起帷幕,说道:“请下车吧。”
二
这是一片山清水秀的地方,这里,就是可汗的陵寝。
陵墓前,是一座高高的祭台。
祭台中间,摆放着一具黑漆油亮的棺木,上面盖着明黄布幔,旁边一左一右,还有两具规模较小的棺木。棺木前面,各种祭祀的贡品,琳琅满目。众人跪在台下,听一个主持礼仪的官员读着亢长的祭辞,无非歌功颂德之词。
宁国公主跪在人群之中,心里纳闷,暗想,怎么三个棺材呢?不用说,一个是可汗的,一个是青梅的,那另一个呢?是为谁准备的呢?没听说还有什么人死了啊?
一阵冷汗从额上冒出来。
想起昨日,荣兰那幸灾乐祸的笑容,那暧昧不清的话语,宁国公主心生恐惧。
过了明日,就再也见不到姐姐了。
明天,是青梅的好日子,也是姐姐的好日子。
荣兰的的确确是这么说的。
难道?宁国公主不敢再想下去。
她犹疑不定地看向登里。
登里就在她的前面,却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荣兰似乎感觉到了她的眼光,微微回头侧目,嘴角露出一丝狰狞的微笑。
宁国公主心里一紧,几乎瘫倒在地。
那个可怕的臆想,几乎就是呼之欲出了。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荣兰,原来你的狠毒已经远远超出了想象。
只听得祭官道:“祭祀已毕,开始下葬。”
所谓下葬,就是将棺木抬进幽深的墓室,然后封闭墓门,再在上面填上厚厚的封土就完成了。
紧接着,棺木被依次抬下。
姝儿知道,其中就有青梅的棺椁,忍不住一行行眼泪簌簌而下。
当两具棺木被抬进墓室之后,最后抬下来的是一具空棺。
那具空馆重重地停放在墓室口。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恐惧的气息。
登里对礼官道:“还不侍候王后归天?”
宁国公主脑袋“轰”的一声巨响。
礼官手里托着一个朱盘,盘上放着三样东西,一杯酒,一把匕首,一条白练。
礼官走近宁国公主,恭恭敬敬地说:“请王后自便。”
宁国公主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面前的托盘,惊恐万分地喝道:“这是要做什么?”
登里躬身施礼,道:“父汗遗命,伉俪情深,不忍抛舍,愿生同衾死同穴,与王后千古相随。请王后速行,莫使父汗悬望。”
宁国公主终于明白了。这是要自己殉葬。
宁国公主怒火上涌,伸手一把打落托盘,怒道:“荒唐。堂堂王后,岂有殉葬之理。”
登里早就料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也不着恼,只是微笑道:“这样的殊荣,王后应该感到荣幸才是。”
宁国公主道:“这份荣幸何不送与你!”
登里盯着宁国公主道:“王后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宁国公主知道此时已是生死关头,反而没有了恐惧之情,心中那份与生俱来的傲气使她霸气逼人,她怒目而视道:“我是大唐公主,你敢动我分毫,我父皇必将扫平你回纥蛮夷之地。”
登里大笑道:“少拿大唐吓唬我。自从你踏进回纥的那一天起,你就是回纥的女人,你的生死,你的荣辱,都和大唐无关了。”
宁国公主道:“有没有关系,不是你说了算。当初你们千方百计,向我父皇求亲,把我娶来,如今,既然不再需要我,那就把我再送回大唐吧。”
登里冷笑:“几曾听说过和亲的女人还能回去?”
宁国公主道:“怎么没有?你孤陋寡闻,文姬归汉的故事,难道没有听说过吗?蔡文姬生了两个儿子,尚且能够回归故国,我膝下无子,为何不能回去?”
登里道:“本汗不知什么文姬归汉的故事,本汗只知道,父汗遗命不能违抗。”
宁国公主咬牙切齿道:“你口口声声先汗遗命,好似你是个孝顺孩儿,可汗临终之时,你就不许我相见,是何居心?难道这也是先汗之命吗?你回纥结亲大唐,为的是歆慕上国风俗文化,学习礼仪之邦,如今仍然这等野蛮,令活人殉葬,又何须和亲大唐。和亲之意,是为两国交好,永结同心,你如今所作所为,却是在背道而驰,你就不怕两国刀兵相向吗?”
一番话,说得众人动容。
大臣们窃窃私语。
顿莫贺悄悄在登里身边道:“她毕竟是公主身份,大唐皇帝的亲生女儿。万一惹恼了大唐皇帝,伤了两国和气,甚为不妥。”
登里不屑道:“难道我就怕了他大唐不成?”
登里有些恼羞成怒,向礼官喝道:“来人,侍候王后归天,莫延误了时辰。”
礼官从地上拾起白练,就要往宁国公主脖子上勒去。
宁国公主极力挣扎,哭喊不止。
忽然,人群中闪出一个女人,跪在登里面前,说道:“让我来代她一死。”
众人看时,却原来是姝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