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秋叫了陈慕山一声,“那是狗的牵引绳,你傻不傻呀。”
陈慕山把手架在膝盖上,抬头看了一眼易秋。
“我已经很克制了。”
克制什么呢?
易秋没有问。
反正人活着总是不自在,人活着,总是不能遵从自己的本心。换做以前,他一定会嬉皮笑脸地对易秋说,“小秋,摸摸头。”
但此刻,他却说,“我已经很克制了。”
陈慕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克制的,或许连陈慕山自己都不知道,他只是逐渐发现,示弱和卖惨换不到少年时的情感,易秋长大了,她不再是一个娇柔的少女,不再需要一只凶犬去替她大杀四方,所以,他也真的很需要,学着去做一个人了。
想着,陈慕山不禁笑了笑,伸出手去揉了揉阿豆的脑袋。
阿豆嫌弃地撇开了头,站起身朝后退了一步,冲着他“汪”地叫了一声。
陈慕山也不带怕的,挪了两步上去,继续揉阿豆的脑袋。
狗狗毕竟是狗狗,人类一旦表达出亲近,只需要一分钟,它就什么警惕都没有了,温顺地趴下来,甚至咧开嘴笑成了一朵花了。
“陈慕山。”
易秋无奈地叫他。
陈慕山正揉得起劲儿,并没有回应易秋。
“陈慕山。”
易秋又叫了他一声,陈慕山仍然执着于和阿豆友好互动,没有反应。
过了几秒钟,他的头发忽然被一只手薅住了。
纤长的手指穿过他还有些湿润的头发,手指贴着发根,扎扎实实地在他头顶薅了一把。
陈慕山一怔,发现易秋也蹲了下来。
他在揉阿豆的脑袋,易秋在薅他的头发。
对视之下,先笑的是易秋。
她的脸就在陈慕山的眼前,陈慕山甚至能感觉到,那“扑哧”一声之后,从她的口鼻里扑出来的气息。
陈慕山收回手,安分按在膝盖上,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好易秋开了口,“不要玩阿豆了,它什么都不懂,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对不起,我停手。”
他说完,把手举了起来。
易秋也收回了手,托起她的自己的下巴,昏暗的灯光仍然盖不住她的好气色,“现在可以跟我说,杨钊找你到底说了什么吧。”
陈慕山低着头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灰,往门边一让,“你先把狗牵进来吧。”
易秋走进陈慕山的宿舍,宿舍里还是老样子,除了最基本的生活物品之外,什么都没有。
床上的被子叠得很整齐,高脚凳是他的临时饭桌,上面摆着一大堆拆开的药。他刚洗过澡,屋子里还弥漫着水汽,阳台上晾着两三件灰色的体恤。他身上穿着的长袖衫连帽衫也是灰色的,背后被他没来得及擦干的洗澡水打湿了一大片。
他拿从大江南带回来的纸杯给易秋倒了一杯水,“给你。”
易秋接过水放开阿豆,阿豆瞬间欢脱起来,在陈慕山的房间里到处探索,
陈慕山也没管它,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蹲在高脚凳边对易秋说,“你先坐一会儿,我吃了药跟你说。”
他说完,抽了一张卫生纸铺在高脚凳上,熟练地在一堆药瓶子里抽拿,最后倒满了一整张纸的药片和胶囊。
“这么多吗?”
“对啊。”
陈慕山牵起卫生纸,把药片和胶囊全部倒进嘴里,端起水杯一口气冲了下去,“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上出阳山,除了这些基础的药,小秋,你能不能再帮我想点办法,我想快点恢复。”
易秋拿起药瓶旁边的一包哈德门,“你在急什么?最多也就再一两个月,前提是你不要抽烟。”
“我知道。”
陈慕山低下头,“但有的时候我也没办法。”
易秋沉默了,陈慕山也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易秋才放下那包哈德门,“陈慕山,紧张的时候,除了抽烟,你一般怎么缓解。”
除了抽烟,陈慕山到底是怎么缓解紧张的。
这个问题陈慕山心里很清楚,但只要易秋不问,他就不敢直面。
此刻因为易秋刚刚薅过他的头发,陈慕山觉得自己一时之间好像拥有了一段短暂的无敌状态,似乎肆无忌惮,口无遮难也无所谓,于是他抬起头,对着易秋说出了真实的答案。
“想小的时候,你趴在床上,摸我的样子。”请加qq群:647547956(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