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曼灵把车开到自己的车库, 阿姨已经下来,等在车库准备帮着林照月拿行李。
易秋趁着林照月去开后备箱,对尤曼灵说道:“吴经理不干了?你要升陈慕山。”
尤曼灵撑方向盘笑道:“林阿姨就呆一两天, 你要跟她解释陈慕山,一晚上都解释不清楚,而且还让她白担心。我帮你们糊弄过去不是挺好的嘛。诶, 你们一会儿别露馅儿了。”
易秋打开车门,“我没打算让他过来。”
“啊?”
尤曼灵忽然反应过来, “哦, 你要把阿豆送他那里去。那行, 我招待阿姨, 你去吧,把阿豆放下, 早点过来吃饭。”
易秋帮尤曼灵捏了捏肩膀, “谢了。”
尤曼灵也打开了车门, 回头丢来一句:“跟我说这些,你妈就是我妈, 我带咱妈吃好吃的去了。”
说完边下车边对林照月说,“阿姨, 小秋一会儿有点事,要去办一下, 我先带您去玉窝县城里逛逛, 然后去我餐厅吃饭吧,我的餐厅可是来玉窝必吃的店, 今天的菌子是才从山上下来的,新鲜得很,这来云南这边啊, 就是得吃鲜的野菌子呢。”
林照月问易秋,“你不一起啊?那个陈经理呢。”
见林照月仍然执着于陈慕山,易秋有些无奈,“妈,人陈经理要上班。”
林照月语气失落地“哦”了一声。
易秋帮她把手提包从后座拿出来,递到她手上,低头又看了一眼时间,“妈你先跟曼灵走,我办完事就过来找你。”
林照月的心情显然非常好,爽快地放走了易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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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江南对面的板楼宿舍里,陈慕山光着脚,沉默地站在喷头下面,喷头锈蚀得很厉害,水流堵塞,呲得到处都是。他没有开灯,但窗外已经是黄昏时分,厕所里的光线越来越昏暗,陈慕山抹了一把脸,关掉淋浴,人却没有立即出去。
他用毛巾裹住身体,站在门后一动不动。
他在想今天杨钊的那一番话。
杨钊看起来在玉窝呼风唤雨,但就肖秉承说的那样,对于杨氏来讲,他只是集团设在玉窝的一个走货口而已。大果岭的事件以后,易秋把杨钊推到了一个尴尬的境地,集团开始对他设防,虽然没有把他的出货口直接拿掉,但很明显,集团暂时不愿意在玉窝走更多的货了。
杨钊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搞人体走货。
毕竟把毒品装进特定的容器,放入人体,一旦容器在人体内破裂,人立即就会死。不但货没了,还会引起警方的注意,这种方法,那些刚刚起来的地头哥会铤而走险地采,这些人本着成一单赚一单的原则,后续死了人也不管埋,拿了钱逃去外省或者出境就是了。
但杨钊在玉窝经营了这么多年,他不可能跑。因此,搞人体走货对他来说,风险其实比收益来得大。但显然,没有集团的境外的货源是致命的,杨钊急于向集团证明自己这条销路还是通的,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带刘艳琴出境,对于陈慕山来说,并不算难。
而且,陈慕山看得出来,刘艳琴为了她自己的儿子,拼了命也要干成这一单,所以出境的路上也并不需要他费什么太大的力气去防范刘艳琴。但这也是陈慕山最为难的地方。
运毒是死路,成不成功,刘艳琴这辈子都完了。
但陈慕山绝对不能劝她放弃,更不能去说服她报警。
这不仅是因为,他不能暴露自己,更是因为,边境线后面,那个叫杨于波的人,要见他。
在杨氏手底下干了这么多年,陈慕山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个人,这一次邀约,对陈慕山来说,无疑是一个非常珍贵的机会,陈慕山能不能往这个集团的深处再扎一分,全看这一次。
但刘艳琴到底该怎么办?
陈慕山仍然没有想清楚。
在卫生间里站久了,陈慕山觉得有些憋气,他的肺还没有好全,憋得难受难免咳嗽。
他强迫自己暂时不要想太多,伸手推开厕所的门,走进阳台,在水池边擦干头发,又顺便刷了个牙,等他吐掉漱口水的时候,突然听到门口传来一声熟悉的狗叫,接着敲门声响起。
“等……等等一下。”
陈慕山说完这句话,一头扎进了衣柜。
不到一分钟,陈慕山已经穿好了长袖和长裤。
他打开门,蹲在门口的阿豆就疯狂地摇起了尾巴,易秋拽住阿豆的牵引绳,直接问道:“你去见了杨钊吗?怎么样。”
陈慕山没有回答易秋,站在门口低头直直地盯着易秋的狗。
有易秋在身边的阿豆,神采奕奕地坐得笔直。
“小秋,为什么它有衣服穿?”
其实陈慕山不懂,阿豆身上的并不是一件衣服,而是一款比较讲究的牵引绳。是去年过年之前,易秋买给它的,虽然很结实,因为穿起来很麻烦,易秋平时很少给阿豆用,由于尤曼灵家的阿姨比较怕狗,易秋才给阿豆拴上的。
陈慕山挑眉,“你给它买的?”
易秋“嗯”了一声。
陈慕山听完,撩起裤子就对着阿豆蹲了下来。
阿豆似乎也感受到了来自这个一米八几的男人身上莫名其妙的敌意,尾巴也不摇了,瞪圆了滴溜溜的眼睛。
易秋低头看着彼此对视的一人一狗。
漆黑的走道上,只有一盏灯,无数的飞虫围绕着昏黄的灯光,陈慕山借着这一道灯光,认真地研究着她一时兴起买给阿豆的“衣服”,阿豆下意识地往易秋身边蹭,俨然一副不情不愿意地样子。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