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爷,小奴歌词中的“中华”二字,乃是“中原王朝,华夏大地”之意!”
说罢,王立向从臣拱手致意,然后笑道:“诸位大人,《厚德载物》中提倡的“尊师”和“孝道”,乃传承两千多年之美德;
自秦汉、唐宋至今,中原大地的历代王朝,无不遵循董仲舒所倡之礼制孝义;
如此厚重的历史积淀,传承两千年之美德,唯有用“中华”二字方能承载;
今,我大明承两千年先贤之美德,立足中原,俯视九州,威震华夏,以忠孝为立国之本;
若歌词中以“大明”二字取代“中华”,难免有亵渎先贤之嫌!
所以,“暗藏祸心”从何谈起?
“大逆不道”又从何谈起?”
王立的巧辩,引得殿上议论纷纷。
本以为能将他置于死地,却不想,如此容易就糊弄过去了!
还说得在情在理!
不过,没这么简单!
温体仁冷哼一声,上前一步:“皇上,就算王公公没有谋逆之心,他的偷税却是不争的事实!
一百五十万两的巨款,两个多月的时间,竟然用“一时疏忽”欺瞒皇上,实在可笑!”
“温大人!”
朱由检刚要说话,却被王立抢先打断:“温大人,本厂公整天忙着香草券的事,连吃饭睡觉都顾不上!
总价值四百万的香草,本厂公全都献给万岁爷了,会偷漏一百五十万的税款?
你用脚后跟想一想,本厂公不是“一时疏忽”,难道是故意的?”
这话一出,温体仁赶紧闭了嘴。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毕竟,总值四百万的香草券,王立确实交给了朱由检!
虽是半价售卖,虽是几个月后才能兑换,但对西厂和坊间的烟民来说,确实是价值四百万!
能捐献四百万的人,会故意偷漏一百五十万的税?
谁也不会相信!
除非,在不为人知的地方,还有无数个“一百五十万”!
于是,众臣哑口无言,朱由检拂袖而去。
……
回到灵济宫,王立苦思半日,突然觉得:薛国观背后的人,很可能是朱由检!
这个想法,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朱由检可以不“经商”,却可以将四川的烟叶“全部充公”!
他哪里知道,四川的卷烟生产,一年就能卖出五千多万!
至少是五千万!
那么,两年呢?
五年呢?
十年呢?
只有自己知道!
当前,为了的“两百万香草券”,自己偷漏税款的事,朱由检或许不会深究!
但,他不会忘记!
这家伙,最喜欢“先装孙子,后摆架子”!
福、浙二省的商港,他必会派人去查!
这一次的调查力度,绝对不同以往!
这么大笔银子,足以让任何人,做出任何事情!
当然,这只是猜测!
只要找到苏迎夏,再顺藤摸瓜,必能查出幕后主使!
如果真是朱由检所为,为了万全起见,京师是不能留了!
即便不是朱由检所为,京师也不能留!
性命第一!
有命捞钱没命花,这种傻事我可不干!
趁着他杀心未起,赶紧溜!
暂时溜到南方,或者四川!
当然,若能保住“厂公”的身份,还能多捞几年!
对了,香草券还在印,朱由检还没收到银子!
应该,暂时,可能,他还不会动我!
……
“红藕香残玉簟秋;
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云中谁寄锦书来;
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万岁爷,侯恪大人行贿之事,金额实在太大!
你看……是交给西厂……还是东厂?”
张彝宪轻声发问,朱由检仿佛没有听见。
目不转睛,凝视着桌上的画像。
手指,不经意间,拂过像中人的脸庞。
“
花自飘零水自流;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
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却上心头……
却上心头……”
喃喃中,朱由检轻叹口气:“天下,竟有如此清丽脱俗的女子!
她才十四岁,何来的愁?”
“呃……万岁爷,坊间妓女之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不过是……投男子所好罢了!
这首《月满西楼》的歌词,既非此女所作,也非王公公所作,而是宋代词人李清照所作!
十四岁的妓女唱出此曲,不过是为赋新词强说愁!
万岁爷,不可被其表象所惑啊……”
“咳……咳……”
曹化淳轻声咳嗽,打断张彝宪的话,轻声说道:“出身于烟花柳巷的女子,纵然容貌再出众,也难登大雅之堂!
古语有云:女子无才便是德!
女子有才华,有才能,确是好事!
但,有才而不显摆,乃女子之本分……”
“朕,从未说她有才!”朱由检摇摇头,目光仍然盯着画像:
“此女小小年纪,就能以一曲《厚德载物》名震秦淮,必有过人之处!
听闻,她歌喉圆润,声线细腻,曲调婉转;
若能亲眼一见……”
“万岁爷,此女正是逸香楼的歌妓!
她与老鸨,跟侯大人的行贿案有重大关联!
小奴以为,可将她与老鸨一并带回京师!
然后……”
“甚好!此事,就交给你去办!
至于侯恪的行贿一案……你等先退下吧,容朕仔细地斟酌斟酌!”
“喏!”
曹化淳恭敬地退至殿外,当即召来几名亲信:“万岁爷有旨:速速前往南都,将逸香楼老鸨苏迎夏押解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