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坐到这里来了?”
“我同丁老师讲了下,我实在讨厌坐在窗户边,我总是喜欢往外看,这样会影响考试速度,换了位置,坐到这里,离窗户较远,就不会分心了。”她说得似乎也有点道理。
考卷发下来了,楠木匆匆浏览一遍试卷,发现选择题和填空题并不怎么样,关键是后面几道题却似乎难以下手。
楠木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决定把解题的重点放在选择题和填空题,让这些题尽量不跑分,把这些基础题拿稳的同时,再攻占最后的“巴士底狱”。
后面一道解析几何,楠木无论如何是难以下笔了,眼看考试时间已所剩无几,他索性放下笔来,眼光不由投向铁壮,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他不由怔住了。
只见向可可的发辫忽然就掠在铁壮的课桌上,而铁壮见无异常情况,便极小心极迅速地从可可的辫子里取出个小纸团,这个动作可谓是一气呵成,不留半点痕迹。
铁壮将纸团小心翼翼地散开飞快地压在试卷下,满脸的慌急和惊喜,而可可的辫子在桌上仅稍作停留马上又掠回。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发生在瞬间也终结于瞬间,楠木不由为铁壮的举动暗暗叫好,当然对可可突然要求调换位置,铁壮毫不担心也就释然了,楠木不禁偷看了眼走来走去的丁老师,不却涌起了一种失笑的悲哀。
考完了所有的科目,楠木并没有在乎成绩的好与坏,只是急切地想奔回家去,回家过年。
楠努老师因为在学校还要解试卷,楠木只得带了几本常用的书和寒假作业先行回去。
过了几天,楠努老师也回家了,一到家里就气呼呼地对楠木说:你真是越读越差了,也不知在学校搞些什么,铁壮都差不多跟上你了,他平时虽然看起来有些吊儿朗当的,但真到了考试的时候却也并不那么差劲。
“铁壮?”楠木听后满脸的惊讶,但只一瞬,这点惊讶便彻底消失了。
他当然明白铁壮为何跟自己差不多一个档次了,这还不是舞弊所致,但他始终没有争辩,争?又有啥用呢?
“你怎么就一点也不懂事呢?一点也不知道加把劲呢?现在读书是越来越贵了,我的负担就更重了——你以为我能享到你们的福?我已是快六十的人了,你看大哥,二哥现在都已有了工资,我得到个啥?我还不是在庄稼地里忙碌,我和你娘这么辛苦地供你们读书,只是希望你们往后的日子能过得好些,不再过我们这辈这种劳苦的生活了。”在一旁的父亲也开腔了。
楠木的父亲是个实实在在的庄稼汉,头发已经脱落得差不多了,六十岁上下年纪,一张饱经风霜的脸被皱纹刻划得像个雕塑。
“读书不行呀,给钱都没劲,我真不明白,弟兄读书怎么就只有你不中用呢?”楠木的二哥楠博在一旁也趁机补充几句。
楠博在三弟兄中,是读书最厉害的一个,他长得也英俊,身材魁梧,17左右,最受父母宠爱,他和楠木不一样,他读高中时,在学校用功读书,在家也依然是看书,总之,他除了看书还是看书,很少出去串门。一家人都商量好了,楠木高中读书所有费用由大哥楠努负责,要是楠木考上大学后,读大学费用就由楠博负责。
楠木在这种状况下就只有保持沉默了,在这样的家庭里,读不到书遭遇挨训也就见怪不怪了。
转眼间就到腊月二十八了,按照土家人的习俗,今天正好是农家打糯米粑的日子,对于本村彭姓人家而言,今天则是过小年了。
年,是愈过愈热闹了,可是楠木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在校如此地灼盼过年,其实年到了也不过如此。
大年三十的晚上,土家人都有守夜的习惯,这晚是一年中最狂欢的一夜,谁都不愿轻易把这晚蹉跎。顽童们围聚在电视机前吵闹过不休,年轻人则在麻将桌上玩牌,年纪大一点的则三个一群,五个一荡地聚拢在熊熊的旺火旁,扯无穷尽的闲谈,直到下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