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她一个眨眼没看住,江迢迢竟是来了个顺手牵羊,连折了两支道旁的秋菊。
那速度之快,简直令人乍舌。
也确实,她本就是个会做此种举动的人。只能怪自己,居然会相信一个从不知何为丢人现眼的人,会因为场合的不同,就会克己复礼了。
她和江迢迢出门次数不算多,但是只要是非公务时的闲庭信步,她确实都会顺手折下路边小花小草,然后再借花献佛送于离她最近的人。
这种癖好放在平时,本也没什么了不得的。但是,这里是内宫,世间最尊贵的地方,也是眼睛最多的地方。就算是武将家的女眷,也知矜持,连跨步都成了别扭的小碎步,免得留人话柄。
“鲜花配美人,送给你!”
莫铄月看着在她眼前晃来晃去的淡黄秋菊,再盯着黄菊后面的这张满面笑容,不知何为丢人的江迢迢,足足半晌,无言。
幸好此时女官唱若,说是凤驾将至,请众人整肃仪容。
大家的注意力全都在皇后身上,莫铄月一个手疾眼快,一把夺过江迢迢手中的秋菊,掐下花朵,扔了花茎,顾不上眼前这大绿大紫打扮的人,与这清雅的黄菊是否搭调,一边一朵,簪在江迢迢发间。
中宫婢女想来也是极少见到官家小姐,会如此“豪放不羁”,怔了好一会。莫铄月眼一弯,顺手取下腕间金钏,在婢女开口劝诫之际,偷摸着塞给了她。
皇后喜繁华,重喜庆。所以今日众人皆是艳丽色彩压身,珠光宝气,富贵逼人。为了泯然如众人,不突兀,不出众,她刻意打扮得华贵而庸俗,从不带金饰的她,今日从头到脚点缀了不少。
莫铄月靠近宫婢,神情略带讨好,在她耳边小声道:“我乃恭靖王府中人,还望姐姐行个方便。”
宫婢看着她一脸的心虚羞愧,暗下颠了颠金饰分量,又听她说是恭靖王府之人,心中有了几分了然,微微笑着一点头,不动声色地收下了。
可是她不知的是,莫铄月的心虚羞愧哪里是因为江迢迢的举动。而是若是被李蕴旼得知,她借着恭靖王府的脸面,处理的竟是这般出乖露丑的事,怕是恨不能直接将她姐弟二人丢出王府吧。
不多久,凤驾至,众人纷纷下跪。礼毕,女官唱若,请众人入座,开宴。
舞乐歌姬鱼贯而入,殿中歌舞升平。
满堂的女子,个个都是着意打扮,锦衣华服。如同花朵一样簇拥在席上,然而不知为何,各家闺秀的动作都有些不自然,唯有坐在皇后右手边的卫绣,从容自在,丝毫未有拘谨的模样。
有了对比,更显那些贵女刻意做作。莫铄月有些疑惑,按理说,这些淑媛从小跟着家中长辈参加过不少宴席,就算长辈不在身边,也不该有此等小家子气的表现。
“迢迢,今日可有什么我不小心遗漏的流程,为何各家闺秀如此小心拘谨?”莫铄月捅了捅身旁从入座开始,嘴就没停过的江迢迢。
“古之…..惯例,古之惯例。”江迢迢含着水晶龙凤糕,声音略有些含糊,她嚼了几下,吞了下去,不以为意地摆手,“你才到京中不久,也难怪不知。其实中宫一年一度的黄华茶会,一则为拉拢人心。二则嘛,是为了提前相看适龄闺秀,为成年皇子择妃。”